他的卉儿,在见到他时,总是……
他逼视着陆苑一的眼眸,黑瞳中闪过一丝光芒,让他的神情添了几分若有所思。说不出那目光里饱含的是怎样的情愫,似乎仍旧带着疼惜,可是,却又不似刚刚忆起安卉时的深情。
“你是我的女儿!”
好一会儿之后,他才薄唇轻掀,用那温柔似缎的浑厚嗓音沉沉地说出了这个结论,轻而缓的,听不出其间究竟是什么意味。
陆苑一与郁琉钦缓缓走近,两人对于他这样的举动和着这样的言语,都不免有些惊诧。
“何以见得?!”陆苑一浅浅地笑了,心中的某一些疑惑和惊诧在升着温。
她不明白,他为何会突然就辨别出她的身份,甚至还如此的断定她不是安卉而是他的女儿。
眼前这个男人,她似乎有些读不懂他的意图,猜不透他的心思。
然后,她万分诧异地看着那个极具魅惑力的男子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她,目光如炬,他话音低柔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字字清晰地娓娓道来:“你既是安卉的女儿,就必定是我的女儿!”
陆苑一在他笃定的口吻里微微一怔,如此深信不疑的回答让她在这一刻里有一丝丝的明白,安卉为何会如此深爱着这个男人的原因了。
她与郁琉钦走到屋内的椅子上坐下,而那个男子却依旧站在原地,沉默不语。
陆苑一很清楚,他已经清醒过来,恢复了所有的意识。只是,她却不知,对于安卉后来的事情,他知道多少?
三人于静谧之中,相对不过片刻时光。
玺沉渊先行开了口,“卉儿……她……”他突兀地出声,僵直地站在那里,张开嘴,想问些什么,但是他却只觉得喉头发涩,难以挤出话来,好半晌没有问出想问的话来。
的确,他已经恢复了所有的记忆,关于安卉的结局,他明明心中已有了结论,可还是不死心的想从他们的嘴里听到意料之外的答案,但又迟疑的不知该如何开口询问。
一提起这个心间上的人儿,他只觉得过往的一切瞬间和活剐人心般疼痛,竟似一股脑压到他胸口一般,仿佛有无数油星子溅开来,烫得心一颤一颤的,连那猎猎闪烁的火光,也和她的面容混在了一起,怎么也辨识不清。
听出了他言语中泄露出的情绪,陆苑一微微一怔,却也知道他最终想问的是什么。犹豫着,她实在不知道该以何种方式告诉他。思索片刻,到最后她终是开了口。
“十八年前,在她快要临盆的时候,被安然邀请入宫。”她轻轻呵出一口气来,在空气中散去,不留一丝痕迹,“最后,在皇宫里去世了。”
她知道这个结果于他而言是个很难以接受很痛苦的事实,不过,他既然问起,想必心中已经做好了承受一切的准备。
屋内,突然就这么安静下来。
静得令人窒息,如溺在深水的不堪重负的窒息。
此时此刻,她这避重就轻的解释入了他的耳,无疑是在他那备受煎熬的心里火上浇油。
玺沉渊不说话,全无反应,只是那么僵直地站立着,觉得胸口内浸透了刀刃翻剐,随着她轻轻翕动的嘴唇和一字一句清晰的话语尖锐疼痛着。
他那雕刻似的眉痛苦地蹙了起来,眉间已经篆刻出了深深的褶纹,无数的波动闪过眼底,化作无形无色的痛楚,深入骨髓。
这就是结局呀,他明明早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可为何,亲耳听到之时,会是如此的难以忍受?!
那,是他心目中的妻子呵……
可是,他却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只是带着疲惫,像是瞬间便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哀莫大于心死般地闭上眼,却依旧将脊梁挺得那么僵,那么直,唇边绽出的全是心灰意冷。
陆苑一看得心惊,渐渐管不住脸上凄楚的神色,无言地看着他。
他缓缓抬起头来,漂亮的眸子有些淡淡雾气缭绕的看着她,清透的目光却迅速迷离、迅速溃散,他的声音此际听来柔软得要命,缓缓勾起唇角问她:“你叫苑一,是吗?”
陆苑一咬着下唇,点了点头。有些不明白他为何会突然问起她的名字来。
他听后,年轻的脸上竟然忽地出现了魅惑之极的笑容,他一字一字低柔地喃喃念道:“苑一……苑一……愿意……愿意?”
念到最后,他的心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像是被什么不知名的东西给刺了一下,微微的疼痛。无声的泪滴落在心底,溅成朵朵暗色的泪花,可脸上却是面无表情,眼睛只是近乎呆滞地望着一处。
记忆里,
有一天,那个素来爱笑的小小的女子牵过他的手,面露窘境道:“轩哥哥,怎么办?怎么办?我的肚子里长了朵小水仙花。”她的语气里明明显得很苦恼,可眼中却是止不住的笑意。
那时,素来自命不凡的他也犯过如此初级的错误。其实女儿家的心事并不难懂,只是他比较笨罢了。
他听了她的话之后,以为她是吃坏肚子生病之类的,焦急的抱过她,“卉儿别担心,我现在就带你去看大夫,等喝了大夫开的药,你的肚子就会舒服的。”
她对他的行为并不以为意,反而难得的恼了,瞪了他一眼,气鼓鼓地道,“轩哥哥,你怎么这么笨呐?你是朵水仙花,那么,你的孩子当然就是朵小水仙花啊。我都说得这么明白了,你竟然还听不懂。”
他听后愣了又愣,直到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