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龙修愿投入王爷门下,但有一事相求。”
果然,穆子怀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才进了门,龙修便抱拳弯腰,对着王爷说道。
皇甫云华忙站起来,关切道:“龙将郎尽管说,本王一定做到。”
“求王爷帮家父洗刷冤屈。”龙修深深弯着腰,说出自己的请求。
十五年前,朝中大将镇北将军被奏贪污克扣军饷,那时正是战后,镇北将军尚还在边疆,知道被诬陷却鞭长莫及。只是短短几天,一连串证据被查证,证人一个接一个浮现,光成皇帝勃然大怒,不等镇北将军回京,先派人查了将军府,从柴房地下找到大批印有官号的军饷。
证据确凿。光成皇帝当场便下令,只等镇北将军回京,立即拿下,与将军府一干人等问斩。
消息传开,世人都知道只要入了京就是判了死刑,此时的京城就像龙潭虎穴,来了就出不去。众人等了五日,不见镇北将军回来,心道是逃了。当日,皇上亲临,午时三刻之时,刽子手在明晃晃的刀刃上喷上烈酒,将军府上下二十几口人一一跪好,只等刀起刀落。
龙氏怀着七个月身孕同众人跪在一起,手掌抚着隆起的肚子,心如死灰,三岁的龙修自然在其中。那时正是寒冬,连斩几人流出的鲜血将地上的冰雪染红,飘飘扬扬落下的雪花与鲜血融在一起,汇成血水缓缓流淌。
龙修清楚的记得,他贴在娘亲的肚子上,一边感受着肚子里那个未出世的小弟弟的动静,一边听着娘亲温柔的耳语。
“小修,你爹爹不会做这种事,你要相信你爹爹。”
龙修一直都相信着,一直到自己被刽子手按在斩首台上,斜着视线看着娘亲被两人拉着,哭喊着要过来。
龙修那时不懂,只想上前安慰,却被人牢牢按住,这才有了心慌害怕。眼睁睁的看着面目狰狞的刽子手将大刀高高举起,吓得闭上了眼睛。
等了一会儿却没有动静,再睁开眼,身后的刽子手已经摔出去几丈远。再往后,一匹高头大马,镇北将军身披玄光铠甲,手中的跨刀闪着寒光,刚毅的脸上浓眉紧皱,远目望着高台上的皇上。
龙修跌坐在地上,不知言语。镇北将军丢弃兵刃,下马跪在地上。高声道:“皇上,末将有一物,还请皇上饶过家中妻儿。”
光成皇帝坐于高台之上,看着跪在地面,为他征战沙场,收复国土的镇北将军,心里知道他口中所说是何物。“一道金牌,你想换多少人的性命?”
镇北将军将法场扫视一圈,家中所有家丁丫鬟均已在此,半数人已经被砍杀。目光又落在怀有身孕的妻子身上。
“末将只求皇上保我妻儿三人,求皇上成全。”
“朕当初赐你金牌只能救一人性命,如今三人,怎么饶得?”
镇北将军抱拳跪地,他本就木讷,一心只想让妻儿活下去,自己死了也就死了,没想到皇上却不念旧情不肯放过。
“皇上。”僵持之下,一道柔和的嗓音响起,声音不算大,却传进所有人耳朵里。龙氏跪在地上,早已经泪流满面。“求皇上许龙氏诞下孩儿,只保一双孩儿性命,龙氏愿随夫君而去。”
镇北将军震惊,抬头看向同样跪在地上的龙氏,一时悲从中来,张了几次嘴,最后只是轻轻换了妻子的名字。
光成皇帝看着下面两人,他斩草向来除根,若是留下了子嗣,日后必成大患。可如今镇北将军金牌在手,皇帝之言一向一言九鼎,且不说在场的官员,法场之外更有半数京城百姓围着,如何能说反悔就反悔。
镇北将军一见皇上犹豫迟疑,高呼:“皇上,末将一生戎马,为国征战,没想到如今受人陷害,是末将愚钝。如今只求皇上许我一双孩童性命,末将愿以自身性命相保。”
说完,不等众人反应,夺过刽子手手上的大刀,反手往脖子上一划。
这一串变故只在瞬息之间,众人措手不及,只等鲜血喷洒而出,溅落在雪地上才反应过来。
龙氏猛地跪趴在地上,哭着向前爬了几步又被侍卫按住,她挣脱不开,只得在地上翻滚起来,没一会儿又脸色大变,捂着肚子缩成一团,双腿间隐隐有血流出。
那侍卫吓了一跳不敢碰她,龙修还呆愣在原地,看着地上的尸体,像是丢了魂一般。
光成皇帝看着地面乱作一团,揉了揉眉心,此事镇北将军的金牌正好呈上来。他拿起来看了看,叹了一口气,缓声道:“先将龙氏及其孩子押送回去,其他人就地处斩。”
龙修被人连同娘亲一起押送回地牢,推搡间目光停留在那具铠甲头盔尸首上,期间竟是一滴泪都没有流。
一个月后,龙修与龙氏被送出地牢,住入一城外小院中,处处有侍卫把守。又过了几日,龙氏产下一子,取名龙磊。第二日,龙修抱着弟弟去找娘亲时,却只看到一具冰冷的尸体悬挂于房梁之上。
此事冰雪已经化开,天气转暖,龙修抱着睡着的弟弟在门口坐了一早上,直到怀里的婴孩哭闹起来,才手忙脚乱的离开。
又过了几日,龙家兄弟从小院中消失,不知所踪。
此时龙修却提出,让王爷为其父镇北将军贪污一案洗刷冤屈。
皇甫云华微微皱起眉,似乎有些难处。“镇北将军一事,确实是被冤枉了,皇上自是知道的,否则当初不会就此放过你们,如今也不会重用于你。”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