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脸上有写字?”
没,我以为皇宫里吃得好穿得好应该保养得很好,可皇上你看上去怎么像八十岁?
“民女,民女头一次,见,见天颜,忍不住,忍不住想多看两眼。”我从顺溜,今日却结巴起来,心里头紧张地七上八下。因着戏本子动不动就写皇上的两句话便是,“拖出去斩了”、“诛九族”。
皇上笑,问我,“脚怎么回事?”
“启禀皇上,脚,脚昨天睡觉不当心被汤婆子烫伤,真的是烫伤。”
老头靠在案几边笑眯眯,一脸高深莫测。
我心虚,总是担心着皇上会叫公公来把我拖出去斩了。
“宋小迷。”大周天子在叫我的名字。
???
“听说你有个号称江湖第一公子的师父?”
欸?我愣愣点头,脑袋不受控制地自个儿默默转起来,皇上今次选秀女好像是有所谋,我又是这计谋里必不可少的一步棋子,他想怎么对我?还有季越把我私藏了这么多年,皇上一上来就问我师父,定然是很在意当年的事情,他这么晚召见我,万一被我勾起了不快的心情……会不会下一句就是把我出去斩了?
我承认,我不但吃软怕硬,心胸狭窄,还胆小如鼠。
“告诉朕,在你眼中,你的师父是个什么样的人?”
皇上问得漫不经心,我却不敢随便回答,“家师是个聪明(狡诈)、内敛(腹黑)、和善(毒舌)的人。”说完觉得不够,又补了一句,“乃大周栋梁之才。”这句是真心话。
软榻上的人“哦”了一声,夹杂着玩味和怀疑,人家是真龙天子,一国之君,那百转千回的心思我不敢猜,也猜不着,只觉得心跳到了嗓子眼,为我和季越的两条小命。
我脑门上的汗悄悄地从发际线流下来,划过脖子钻进了衣领中,其实我的后背都透过中衣湿到夹袄了。正忐忑之际,“你可知道今日你师父来求过朕。”老头冷不丁冒出一句。
咦?
季越还能面圣?下意识里先是一个惊讶,尔后也觉得在情理之中。他说过他效忠皇上,他这种人,是横跨了庙堂与江湖的中间人。人说江湖危险,刀光剑影,弄不好来个仇人杀你满门;朝堂也危险,暗流涌动,弄不好给你套个株连九族的罪名,也是灭满门。
师父你这么危险,你家满门造么?
我在为季越的安危操心,皇上猛咳一声是要引起我的注意,“你猜他求我什么?”
我摇头,没敢乱猜,但那一刻的心尖尖上点燃着一簇小小的希望火苗。希望季越所求之事是与我有关的,可这希冀太过脆弱和渺小,仿佛只要一个眨眼的眼风,就能把它熄灭。
“你师父说,有天晚上他中了迷香,你误闯进来,他一时神志不清,对你做了不太好的事情。”皇上慢悠悠说,边说边用睿智的眼睛在我身上打转,这时候我才觉得皇上有些我想象中的猥琐感觉。
“啊,这种事情师父怎么也说。”我表惊讶,拢了拢自己的小棉袄,娇羞死了。倒不是我娇羞我和他发生过什么,我们确实有些肌肤之亲,也没什么值得称道的地方,我是娇羞,他这事儿跟皇上说了,那所求之事岂非是想让皇上把我放了,化解过去的仇恨。季越一向是正人君子,我一直不敢相信他会不对我负责。所以我娇羞地随便皇上怎么误会,心中那簇小小的火苗忽地烧得好旺。
皇上露出一口蜡黄的牙齿,这次是真的笑得很开心,“所以他求朕,明天秀女验身的时候让验身的嬷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要为难你。他怕被朕戴了绿帽怪罪于你,一定要先告诉朕此事,还将所有的错全揽在自己身上,真是忠君之臣呐……他其实知道的,朕不在意那些。”他这话里说的很有深意,我一时没有琢磨过味道来。
也不知从哪里钻进来一阵冷风,贼冷贼冷,从我的裤脚管钻进了我的衣服里,害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