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侯,之前吴侯因着步夫人的事情同太夫人闹了不少的不愉快,母亲她现在还有些耿耿于怀,吴侯如若有时间,便到舒华阁去坐坐罢,同太夫人聊聊天。”王千儿劝道。
孙权沉默了片刻,“母亲她近日可好?”
王千儿轻叹了口气,眉宇间染上了几分忧愁,“刚刚我去舒华阁看母亲的时候母亲仍是介怀着步夫人的事情,对吴侯也有几分……想必母亲还是有些在起头上,臣妾亦规劝了很久,说来也怪臣妾,当日之事若未曾让母亲知晓,母亲也不会如此厌恶妹妹。”
“莫要多心,这些都与你无关。”孙权轻揽住了王千儿的腰,王千儿顺势倚在了孙权的肩膀上。
“吴侯,臣妾听闻妹妹她在膳食局受了许多的苦,臣妾知道吴侯必定会心疼,也谴人送去了许多的珍贵的药材。臣妾知道,吴侯为妹妹操了不少心,甚至还与太夫人……”王千儿顿了下声音,并未再说下去,“只是,吴侯要不要去看看妹妹?”王千儿眸中满是挂心。
孙权略一沉默,轻轻一笑,“这里风大,早些回去罢。”
“吴侯。”王千儿将男子的手顺了下去,低眉道,“吴侯,难道你就真的不在乎妹妹了吗?”
“莫要再提她。”孙权声音平缓。
“臣妾见过吴侯。”步婉欠身行礼,面上带着一丝浅笑,风将两鬓的碎发吹向一侧,让她此时看上去显得有几分娇弱。
孙权微微低眉,凤眸中辗转而过一抹讶然,随后淡然地道了句“免礼”。
王千儿微微欠身,腹部愈发凸显的她动作看上去有些笨拙,步婉同样回了一礼,听得他对王千儿道了声,孤说过,准许你不必行礼。王千儿娇羞一笑。站起了身,看向他的眸光脉脉含情。
步婉有些后悔刚刚走上前来了,她本是想省去以后在轩宇殿的碰面,却不想自己竟如此打扰了他们。
良辰美景。风清水静,她的确不该出现,倒是煞了这么好的风景。
她刚刚走过来时恰巧听到他说了句“莫再提她”,那个“她”想必就是她吧,他连提她都不愿。又怎么可能愿意看到她呢,她当真是来得大错特错了。
“妹妹进来身子可好?”王千儿关怀道。
“多谢王夫人挂心,我好得很,只是若王夫人不再惦念着我,我会好得更快的。”她微微含笑,王千儿面色一变,带了几分委屈。
“步夫人有何事?”她本正暗自感慨着王千儿的演技,却听到了一个漠然的声音。
“吴侯,臣妾先告退。”王千儿行了一礼,下意识地去打量身旁的男子。却见他的眸光一直看向步婉,并未曾说让她留下的话。王千儿心里暗忖,看了步婉一眼,退了下去。
步婉微沉着眼眸,转身看向了平静的水波,偶尔有鱼昂头露出水面,荡出层层涟漪。
其实她要说的事情也没有要避讳王千儿,刚刚她也想说王夫人不必回避,可最后还是作罢了。虽然没什么可避讳,可她看到王千儿的确是堵心。所谓眼不见心为净,退下便就退下了罢,退下更好。
“臣妾有一事相求。”她轻轻一笑,不知何时。他们之间连笑容都能如此疏离。
“说。”他沉默了半响方才说出这个字,声音却是比刚刚更冷漠了几分。
“臣妾请求吴侯饶过膳食局那些人一命。”她仍然看向湖面,说得平静。
“理由。”
步婉轻锁了下眉,侧眸看向了身旁的男子,嘴角翘了丝浅笑,“敢问吴侯可有非处死那些人的理由?”
他凝了她半响。眸光愈发的沉挚,“步婉,她们曾如此待你,你倒是非饶过她们?”
她不由得笑了,并任由这笑意愈发的大了去。
如此待她?
她们待她再怎样又怎么比得过他待她的薄情寡义呢?
她身上的伤是他给的,她会去那里也是因为他的不信任,如今这话从他口中说出,的确有些可笑。
她想问一句,吴侯您是不是贵人多忘事?想说一句,吴侯你若非要去追究,怎么不追究你自己去。
只是这话她没有说,因为没有必要。他没必要为她如此做,也确实不会。既然他如此说,她便就如此听吧。至于信,她想她并未有分毫相信。
“这事怨不得她们,这侯府本就是如此,一个被贬为卑贱奴婢的主子怎能不受旁人奚落呢,这吴侯应当了解。她们不可能独善其身。”她的声音静淡,说到最后,话中还带着丝浅笑。
她忽然想到了曾经的那个吴权,若他还只是吴权,她的朋友,她能将她所有的委屈都说给他听,想趴在他的肩膀上大哭一场,想告诉他,吴权,之前有好多人都来嘲讽我,说我是破鞋,说我下贱,说我活该,我当时真的好想哭,我讨厌她们如此说。
吴权……那个快要模糊了的身影,记忆深处的人。
她竟然发现,无论她同孙权怎样,无论她有多恨他,她也无法去恨那个吴权,那个静静听她说所有委屈的吴权。
真可笑,明明是同一个人,可对她来说,却不是。
听步婉说道“卑贱奴婢”时,孙权剑眉一锁,只凝着身旁安静若素的女子,她似乎变了许多,变得很快,让他有些看不清她。
她如此淡漠地说着这些话,又怎知他心里有多痛……他的确不该如此,她不过就是一个细作,她从未爱过他……
那双凤眸恢复了平静,将所有的情绪藏得很深,“步夫人是不是所有的事情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