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婉进到织坊局的时候看到的是一众侍女胶着在一起,其中一个背对着她,同其他所有人再争执着什么。
不知不觉间,她竟想到了从前的自己,记得很久之前,她也如同那个侍女一般,像是众矢之的,记得那时那个莽莽撞撞,尚且敢爱敢恨的自己。也是那时的她,没有什么朋友,没有什么依靠,只想找个人倾吐全部心事的她,遇到了那个温文尔雅,听她诉苦,做她依靠,同她成为朋友的他。
——“你是哪里的婢女?”他对她说的第一句话,她竟能记得如此的清晰。
唇角竟不自觉地勾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浅笑,她低眸,想要上前去询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她还未上前,便就听到了这里的大侍女惊讶的声音,“步夫人怎么来了?”也正是这句话,让尚且你一言我一语吵得不可开交的一众人顿时止住了声音,随即一种侍女跪了一地,忙低头瑟缩地行礼,“奴婢见过步夫人。”
“步夫人怎么亲自过来了?夫人有何吩咐派人来告知奴婢一声就好了。”大侍女翘着嘴角,话语亲切,随即转身看向了跪了一地的侍女,眉眼一厉,语气亦似是换了一个人,“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步夫人来了都没有看到吗?!还有你,罚跪都不好好反省,再徒惹是非你们都别想活了!一会儿一人下去领十个板子!今晚不准吃饭!”
“无妨。”她出口,“不过是些小事,小事化了便就罢了,姑姑何必大动干戈?”
其实她也曾有许多次被罚不准吃饭,现在仍记得那时饿肚子是怎样一种难受的感觉,不过还好,那时总会有人在晚上给她带来她爱吃的糕点,听她发牢骚。
大侍女忙堆了满脸的笑,“步夫人说得对,你们还不快谢过步夫人?否则我非撕烂你们的嘴。看你们还敢不敢吵嚷!”
“奴婢谢过步夫人,谢过步夫人。”一众人忙瑟缩地叩首,有胆小的侍女声音有些许抽咽。
“不知步夫人今日前来有何贵干?”大侍女看向她时仍是赔笑。
同跪在地上的其他侍女不同,那个打扮阁色的侍女并没有表现出多么的惧怕。却也是如同跪在地上的其他人一般垂首低眸。
步夫人的荣宠她怎会没有听说过,曾经经历了大起大落,没想到这个女子仍能宠冠后庭,听人说步夫人这次回府后吴侯对步夫人更是百般宠爱,羡煞旁人。上天为何会如此不公。为何有人就能拥有富贵荣宠,她便就偏偏要待在这个鬼地方受苦?心中抑郁愤懑,她没有去听步夫人同那个大侍女究竟说了些什么,只在大侍女带步夫人向厅内走去的时候不自觉地抬起眼梢,想要偷偷打量那个从她身旁路过的女子,想看看这到底是个怎样的绝色美人。
她只窃窃地看了一眼,一个侧脸,虽让她不由得紧锁起了双眸,身子不自觉地微微直了起来,在口中轻语呢喃了一句什么。没有管顾身旁一个侍女投来的鄙夷的眸光,回过了头,可那个女子留给她的却只有背影而已,让她没有机会看清她的正脸。
“步子若!”她似是没有经过任何思考一般将涌到口边的这三个字喊了出来,她没有思考,只是在赌,赌那一个似曾相识的侧脸。
步婉顿住了脚步,身旁的大侍女亦是一个怔楞,忙回头狠狠地瞪向了那个侍女,身旁有人像是看疯子一般地看向她。亦有人怕她会连累到自己,将头低紧了几分。
大侍女吓了一身的冷汗,“你这婢女疯了,你……”
“月辰?”步婉锁眉。声音中满是惊奇和不可思议。
这个她在二十一世纪的朋友,这个曾同她情同姐妹的女子,这个同她一起过生日的女子,她怎会出现在这里?
不对,潘月辰不会叫她步子若,可眼前的女子她怎会认错。这个她曾经最要好的朋友。
身旁的大侍女一个怔楞,猛地抬头去看步婉,她却极快地走到了月辰身边,“你,当真是月辰?”
潘月辰眸光澄亮,忙点头,眸中蕴了泪,“子若姐姐,我是辰儿。”
一旁的依瑶神色略有不解,会唤夫人“子若”的人在她的记忆中除去陆大人以外不会再有第三个人,她曾好奇问过,夫人亦曾说过,这个名字没有几个人知道,此时依瑶却亦没有再想什么,在步婉俯身将那女子扶起来的时候搀在了步婉的身边。
“辰儿,你怎会在这里?”她看到女子花了妆容,面颊上有一个掌印,是被人掌锢后的痕迹。
“我……”女子眉心一锁,被扶起来后双膝瘫软一般地一颤,闭上双眸后缓缓倒了下去。
“辰儿!”她一惊,忙将倒下的女子撑了住,依瑶忙上前将月辰扶了住,“还不快将这姑娘送到梦樱阁去!”
“诺。”几个侍女忙站起了身,替她扶住了月辰。
“快去请医官。”她忙吩咐起身的一个侍女,“去请郑医官来。”步婉担忧地锁着眉,补充了一句。
那日郑煜给月辰诊过脉,说并无大碍,只是因为身体虚弱的缘故,月辰也并没有昏迷太久,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梦樱阁的寝室内,身旁是守着自己的是那个被旁人尊称为步夫人的女子。
“见过步夫人。”月辰忙要想她行礼。
“这是做什么,快些躺下。”她忙止住了月辰。
她心中仍是疑惑潘月辰为何会唤她子若,不知道她如何得知的这个名字,在月辰喝过药后,她亦询问了她。
当时她看到月辰狐疑地凝了她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