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中的马车有些颠簸,从外界传来马蹄声和兵器碰撞的声音。
马队已经走了一日了。
马车之中,贝丽卡靠坐在柔软的躺椅上,身边的雪月紧闭着眼眸,额头是一片虚汗。
有了军医的麻醉药和雪月的缓痛术,贝丽卡伤口的疼痛减轻了不少。她转过头将眼神放在雪月的身上,这个女人一直在用自己的缓痛术想方设法开启‘千寻’,加上为自己施法,以至于总是疲惫不堪。
贝丽卡轻叹了一声,看了一眼别在自己腰间的短刀。如果现在,她想要用这把短刀割破千雪月的喉咙...该是多么的容易啊。
贝丽卡从腰间拔出了短刀,凝视着雪月有些苍白的脸庞,将刀锋对准了她的咽喉。
如果现在,一刀刺下去的话...。
贝丽卡的心中狠狠一痛,她居然有些不舍了,有些不忍心杀了千雪月,她的手在颤抖。并且...不能在马车里杀了她。
就在这个时候,雪月忽然眉峰一蹙,口中喃喃的说着什么,微微睁开了眼睛。
贝丽卡的肩膀一颤,急忙将短刀插回到了腰间。幸好千雪月没有醒来,只是从唇角流下了一丝口水,翻了个身,再一次闭上了眼睛。
“真是贱民的举止。“
贝丽卡移开了她的视线,便感觉到马车的颠簸缓和了不少。原来已经是夜晚,马队会停留休息半个时辰左右。
外界的风沙已经不在,空气清冷而舒适,贝丽卡打开马车的车门,正好看见一个年轻的士兵送来可饭菜。
贝丽卡的视线捕捉到一个少年的身影,那少年在一片空地上习剑。
布利安...。
贝丽卡的心头涌上一片酸楚,布利安的减法比以前强韧了,也灵活了许多,那充满了力量的舞蹈像极了苏萨的剑法,包括他曾经稚嫩的脸庞也成熟了不少。
贝丽卡记得在庆功宴上布利安对苏萨的请求。
布利安没有向王子殿下请求得到自己心爱的女人,却请求苏萨做他的老师。
贝丽卡的碧色眼瞳看着布利安的刚毅的脸庞,他的脸上似乎布满了细微的伤口,贝丽卡知道是他替她找到了军医,却因为尴尬...无法向他道谢。
贝丽卡看着布利安挥洒在空中的金色短发,虽然四周十分喧闹,在她的耳边却好像听得到他喘息的声音,这急促的喘息声音将她带入曾经的回忆之中。
“阿...斯旺德小姐。”
那是十年前的南郡。
贝丽卡?阿斯旺德刚刚被王子殿下送回南郡总督府,她沉浸在对黑发少年的仰慕中,眼前向她点头行礼的羞涩的金发小男孩根本就没有引起她的注意。
然而她似乎捕捉到了小男孩的注意,甚至不仅如此,自从在南郡总督府的第一次见面之后,布利安便好像着了魔一样的跟着她,缠着她,让她烦透了,却也在不知不觉中习惯了对他的依赖。
如今,羞涩懦弱的小男孩已经成为了一个刚毅勇猛的战士,令她刮目相看。
不过,男人就是男人,她也记得布利安将一个乌西舞姬带回营帐,甚至照顾了她的家人,布利安成长了,他已经不会仰慕自己,或许寻找军医也是王子殿下的命令。
马车的一旁燃起了篝火,火花缓缓地飞上天空,贝丽卡的眸光一暗,刚要撇开眼神,却忽然感觉到了视线,她穿过篝火望去,便见布利安屹立在穿梭的士兵之中,浅灰色的眼瞳直视着她的脸庞,眸中掠过一缕悲伤。
“贝...”
贝丽卡忽然看到了布利安的口型,却听不到他的声音,在这几日之间,他一直称呼自己为‘阿斯旺德小姐’,他不知道这冰冷的称呼是多么的疏离啊。
贝丽卡微微张开双唇,想要唤出他的名字,然而她的唇瓣却没有动,一种难以形容的苦涩让她转过身子,回到了马车之中。
耳边的喧闹声再一次的回来了,也看不到燃向天空的篝火,贝丽卡躲在马车里,眼泪却不禁在眼中打转,然后流落了下来。
原来布利安还是会叫她‘贝’,只是他们之间已经是那么的遥远。如果布利安知道她设计过什么,她在设计什么,他会不会彻底的失望?
布利安看着贝丽卡消失在马车里,复杂的心情无处倾诉,所以只能深吸一口夜晚的空气,仰望星空中的一轮弯月。就在那即将消逝的下弦月的左右,他发现一颗蓝星,和一颗红星离得很近,近的似乎就要触碰到对方。这异样的天象让他的肩膀微微一颤,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让他紧紧握住自己手中的长剑,又将视线放回在贝丽卡的马车上。
一个时辰后,马队走入一个细窄的山道,那山道大概只有两丈之宽,只能通过一辆马车,和两匹马儿,一边是悬崖,另外一边是岩壁。
雪月坐在贝丽卡的身边,贝丽卡一直侧靠在靠垫上一言不发,雪月尝试再一次让千寻醒来,却除了激发出更加强力的光芒之外,还是没有达到期待的效果。
苏萨已经进入乌山了吗?他有没有找到莹月。
“贝丽卡...乌山里面,是不是特别危险?”
雪月的提问让贝丽卡犹豫了一下,毕竟她知道在乌山里面发生了什么。然而她只是摇了摇头:“没有听说过。”
雪月点了点头,再一次的将淡紫色的灵力注入到千寻之中。
“因为千寻醒不了,我没有办法帮他。我怕...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贝丽卡没有理会雪月,只是掀开帘子确认着马车走入一个拐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