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商双手背在腰后,昂首从容的步入了大堂。
堂中,等候已久的糜家兄妹,匆忙站了起来,恭敬的面朝陶商,起身相迎。
陶商一眼便看出来,他兄妹二人表情看似从容,眼神中却都藏着一丝丝的不安。
那是一种畏惧的眼神,他们在畏惧自己。
陶商很享受这种感觉,大步走上高阶,坐在了高高在主位。
甘梅紧跟着入内,侍立在了陶商的身侧。
眼见陶商坐定,糜竺几步走到阶前,恭敬的一拱手:“糜竺拜见陶国相。”
陶商微微一抬手,示意他免礼。
糜竺直起身,见妹妹糜贞还一动不动的站在后面,也不上前来拜见,心中顿时一惊,生恐她有失礼数,惹怒了陶商。
“贞儿!”糜竺低喝一声,瞪着眼向她连使眼色。
此时的糜贞,正面带尴尬的站在那里,心中又是羞愧又是慌张,浑身的不自在,不知该怎么面对陶商,甚至有种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冲动。
陶商也不生气,也不说话,就那么平静的看着她。
他的眼神很平淡,并没有蕴藏杀机,却让糜贞有种被针扎般的错觉,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瞬间袭遍全身,禁不住打了一个冷战。
而这一个冷战,仿佛让她清醒了过来,想起她兄妹二人的生死,想起了糜家的前途未来。
顷刻间,糜贞从尴尬不安中回过神来,勉强恢复了几分端庄从容。
深吸过一口气,糜贞盈盈上前,福身下拜,抬起头正视陶商的目光,轻轻的道了一声:“民女糜贞,见过陶国相。”
陶商俯视着阶下,这个向自己屈膝行礼的糜家大小姐,不禁笑了。
就在不到一年之前,在海西那个弹丸之地,这位糜家大小姐还气势汹汹的杀上门来,声称要以三百万钱,来买回自己跟她的一纸婚约。
就在几个月前,朐县糜家庄那一会,这位糜家大小姐还口口声声称,自己不是英雄,配不起她,只有刘备那样的当世英雄,才配做她的丈夫。
而现在,她眼中的英雄,却被自己夺了地盘,杀得如丧家之犬般逃离徐州。
而她,这位曾经坚持要跟自己退婚,看不起自己的糜家大小姐,如今却得不安的站在自己的面前,恭敬的称呼自己声“陶国相”。
陶商知道,他已用自己的拳头,羸得了糜贞的尊重和敬畏。
就像心里边堵了很久的一枚塞子,终于被拔掉一般,此刻的陶商,浑身上下有一种说不出的畅快舒服。
“糜小姐免礼吧。”
陶商笑着摆了摆手,“朐县一别,没想到我们还能再见面,糜小姐还是那么的风姿依旧,可惜世事变幻莫测,未能如糜小姐所料啊。”
糜贞身儿微微一震,本是淡然的脸庞,立时掠过一丝尴尬。
她岂听不出陶商的话外玄音。
当初陶商带着五百兵马前往琅邪国赴任,途经朐县往糜家庄拜访,糜贞不但直截了当的称陶商不是英雄,配不上她,而且还自信的称,陶商绝不是臧霸的对手,前往琅邪必是死路一条。
尴尬只一瞬,糜贞暗吸一口气,平伏下尴尬之意,自嘲似的一笑,“民女自负眼光犀利,这辈子没做过一桩亏本的买卖,却没想到终究还是错看了陶国相,没能看出国相是池中之龙,民女实是在惭愧的紧。”
池中之龙……
陶商没想到她会自己用这个比喻,人情事故他当然懂,自然知道糜贞这是畏于自己今日的实力,迫于她糜家所面临的困境,不得不拍自己的马屁,不见得有多少是出自于真心,但听着还是心里很受,不禁哈哈一笑。
能让人因畏惧而拍马屁,这也是一种了不起的本事。
糜竺见陶商笑的开怀,心里边暗松了一口气,趁着陶商高兴,拱手笑道:“前番国相命竺为大军筹集粮草,竺可谓是尽心竭力,甚至还将我糜家私粮献出了不少,总算没有辜负国相的信任,不知国相可否满意。”
糜竺故意点出他糜家拿出私粮献于军用,陶商自然清楚他的用意,这是在向自己表功,想要换取奖赏。
这奖赏,自然是能在陶商的麾下担当要职,糜家也能得到陶商的庇护。
陶商今日召糜竺前来的原因,就是想用此人为自己做事,毕竟糜竺有近80的政治能力,尤其是在财政方面有着出众的能力,既然一时片刻召不出什么治政英魂,倒不如把糜竺物尽其用。
更何况,如今吕布已得到了陈家的支持,为了跟吕布抗衡,陶商自然也有必要拉拢糜家,这个可与陈家相提并论的徐州大族。
至于他先前跟糜家的恩怨,除了糜芳是主动勾结海贼,想要置他于死地之外,其余多是刘备的决策,糜竺兄妹也只是工具而已。
况且他已借关羽之手,除掉了糜芳,也算对糜家狠狠的报复了一回,出了一口恶气。
如今既与糜家没有你死我活的怨仇,若还斤斤计较些小怨,却不顾大局,把糜家往吕布那边推,此等胸襟气度,又能成什么大事。
种种利害冲突,陶商算得很清楚,所以他才决定启用糜竺。
既然糜竺先开了口,陶商便顺势道:“粮草这件差事你办的很好,我这回召你前来,就是想lùn_gōng行赏,我本想封你继续做徐州别驾,但考虑到你到底曾为刘备所信任,如今稍稍立功我就封你做别驾,恐我麾下旧部不服,所以只能退一步,封你做治中。”
糜竺身形一震,顿时惊喜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