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归客栈的大门外高挑着气死风灯,虽然没点上,但是看起来这家客栈质量还是属于上乘。
车停下,秀女们依次微低着头进入客栈,柜台上正有人帮着订房间交涉一切事宜。因为这里离驿站还有一天的路程,秀女们都是娇滴滴的,负责人也怕这里面将来出个贵主子,所以也不敢怠慢,路上走的慢了点,又出了点事,要不然今天是可以住驿站去的。现在么,就将就啦。
吃完晚饭,梅落开始寻思要怎样再次逃脱。
抬头看着房梁,都是木制结构,这要是放起火来就坑死人家了!不行,这种缺德带冒烟的事咱不能干!梅落坚决否定了这个最能浑水摸鱼的想法。
其实她有想过弄点mí_hún_yào什么的,但身边看的紧,她没办法去买材料,就算有材料,还有同居的秀女呢,她也没办法避开人。
要不来个cǎi_huā大盗什么的吧?梅落开始幻想情节。
月夜,蒙面飞贼闯入客栈,掳劫了上京的秀女某某某,然后……没有然后了!因为飞贼都会用迷香,她没有!在没有迷香的情况下她要怎么避开同居的秀女,制造出被掳劫的假象,还要给人一看就是cǎi_huā大盗来过的痕迹?
梅落仰天长叹!
木槿被她打发去吃饭了,同室的秀女嫌她性格清傲,不爱搭理人(其实是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吃完饭略收拾后就去找别人玩了,只剩她一个人在屋里长吁短叹作屈原状。
门外忽然“噗嗤”一声轻笑,有人在房门上轻轻敲了敲,梅落走过去拉开门,却连人影子也没瞧见。
坐着也是坐着,不如出去转转,虽然不让出客栈大门,但没说不让在客栈里晃啊!打定主意,梅落带上门往外溜达。
如归客栈类似北方的四合院,四方形的院子里包围着四方形的天空,空间挺大。梅落逛着逛着就看见一架梯子斜斜地靠在墙边上,再往上看,是个天台的模样。看四下无人,她提了提裙子,两手搓了搓开始往上爬。
上面果然是个大天台,右手边就是青灰色的屋脊。梅落又往那屋脊上爬。
“这动作真难看,像条小狗似的。”屋脊上忽然传来一声哧笑,梅落这才发现,原来那里已经有人占据了,还是个戴着张银色面具的男人。一袭银丝滚边的黑衣配着那张银质面具,看起来很神秘,精致。
梅落没有感到害怕,虽然她本事不咋地,但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家小姐,甚至她还觉得这人身上有种久违的熟悉感。
不过这不能抵消那人嘲笑她的账。站起身,梅落叉腰作茶壶状,玉指一点那人:“你才是狗呢!你全家都是狗!汪汪!”最后两声狗叫,让坐在屋脊上的黑衣男人差点没笑的掉下去。
好容易爬上来想学学电视里的大侠,坐在屋顶上看星星月亮,顺便来个“举杯邀明月”(虽然没酒,但可以意淫一番),没想到还被人占了,真败兴!梅落嘀咕着往回爬。
忽然一阵风响,只觉天旋地转,没等尖叫出来,她已经好好地坐在屋顶上了,身边正是那个狗,哦不,面具男人!
梅落瞪眼想发脾气,忽然看见了脚下——妈呀,那么高?啊啊啊,我有恐高症啊!手比脑袋转的快,在她还没反应出来前已经自动地抱紧了身边人的狗爪。
“咦?你怕高?”男人那藏在面具下的面皮疑是抖了抖,轻咦道,似乎很惊讶。片刻后伸出狗爪拍了拍梅落的胳膊安慰她别紧张,说只要不往下看就没事。
“还以为你胆子大的长毛呢,原来是只纸老虎啊!”男人笑着递给她酒壶:“喝一口壮胆气。”
梅落一把抢过,乜他一眼:“小看人!我刚刚是不适应而已!”仰脖子灌了口酒,咂咂嘴,嗯,跟自己小时候那次喝的一样味道。
那时候也是在屋脊上,不过没这么高。她晚上去厨房找吃的,看见七少坐在屋脊上,遥遥地看着西面某个地方,一口接一口地灌酒。当时月明星稀的晴朗天气,才七岁的七少身周却是溢满了孤独,那种感觉让她心里莫名地泛酸。
小孩子这么喝酒会受伤的。她当时就是觉的自己一个成年人不能看着小屁孩这么伤自己,所以她发挥御姐的风格,尽管手脚打颤还是爬上去夺过七少手里的酒壶。
七少当时喝的有点红了眼,看着她的眼神活像要生吞了她。为了不怕,她一仰脖子就把那酒灌下去了,结果醉了个半死!
后来怎样了?她已经记不大清了,好像当时她就只模糊记得自己很霸气地抱着那小屁孩,叫他不要那么喝酒,会损伤身体,然后好像七少叫她什么星星,说以后这是他的专用名。再然后她就彻底醉死过去了!
等她醒来时七少已经走了,一走就是十年不见,直到如今她还是不知道七少倒底是为了什么那么孤独寂寞。她向随伤风打听过,但每次那家伙就东扯葫芦西扯瓢,要不就是一脸忧伤地看着她:“小落落,求你放过我好不?”
哼,随伤风,你就是个随便伤风的家伙!
“你在想什么?”身旁男人的声音把她拉回现实,梅落这才发现,那男人的狗爪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揽住了自己的腰!
“放开你的狗爪!干嘛你?”梅落瞪他。
“跟你约会。”男人笑,笑的张扬跋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