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睡近二十四小时后,叶初静嘴角带着浅淡笑意,从梦里苏醒。
掌心中的皮肤触感真实温暖,叫他莫名安心,睁开眼,叶初静发现他梦里的少年已长大成人。
他的五官轮廓没有多大改变,此刻正斜着身体,一条腿随意盘起,半靠在床头打盹。窗帘已被拉开,午后的阳光隔着一层玻璃,均匀洒在张寒时脸上及身上。他的睡容安详又平静,脸上细细绒毛也变成金色,整个人看上去好似被镀上一层神圣的光晕。
叶初静如同魔怔一般,就这样盯着看了很久很久,他甚至舍不得眨眼。他怕一眨眼,一切美好又会像泡沫般,啪的一声,消失不见。
张寒时身体微动,眉头蹙起低哼一声,这睡姿对他可能并不舒服,叶初静尽管不舍,还是松开了抓着他不放的手。撑起身,拔掉手背上的输液针头,他动作轻柔地将张寒时扶住,小心放平,然后再替他盖上被。
时时显然累坏了,竟一直没醒。侧身半躺在他身边,叶初静整个人瘦了一圈,此刻精神却很好。他用手臂半撑起头,一对凤眼如深黑的漩涡,静静注视着身边沉睡的青年,脸上神色安定又满足。
人人都知叶大少城府深沉,只是这一次,他却真的无法可想了。时时已下定决心要与他做个了断,他只能用一出苦肉计来挽回。幸运的是再怎么变,时时的心地没有变,他到底还是不忍眼睁睁看他死去。
这一把叶初静赌赢了。
……
美好时光并未持续太久,房间外面就隐约传来争执吵闹声。
本来正满心欢喜的叶大少皱皱眉,他看向张寒时,发现他呼吸平稳,还在沉睡,才展开双眉,神色稍霁。只是没想到,争吵声没有平息,反倒愈演愈烈,很快就到了房间门外。
“龙小姐,你不能……!”
随着门被嘭地推开,邢飞焦急无奈的劝阻声也跟着传入。这名尽职尽责的保镖,和他几名手下一起,用他们的身躯挡住门口,试图制止外面的人进入。
“你们算什么东西,也敢拦我?给我滚开!”尖细的女声给人一种神经质的感觉,接着,便是一阵推搡的动静,“阿静,让我见阿静!”
“龙小姐,大少爷在休息,真的不方便……”
“你闭嘴!闪开!”
简直就是一幕闹剧。
叶初静面沉似水,完全没了笑意,五官轮廓因瘦削而越发冷硬凌厉,他眼神阴鸷,对上邢飞往后回顾的目光,低斥道:“邢飞,你还在等什么?请龙小姐出去!”
他心中恼怒,差点直接说出“滚”字,最后好歹忍住,没失了风度。
得到命令,邢飞毫不含糊,与另外几名保镖一起,立即将不速之客驱逐。只闻其声的女人发出刺耳高分贝尖叫,不断试图挣扎,“阿静?阿静我是俪俪啊……放开我!叶初静,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是你的妻子!叶初静——!!”
门被迅速关上,那凄厉叫喊声渐渐模糊,微弱下来。
叶初静来不及多想,便发现张寒时已醒了。显然刚才那些话,他都一句不漏听到了,他的眼神让叶大少头脑里嗡的一声,忙不迭出声:“时时,你别误会!我与龙俪两年前便已协议离婚,为了减少对两家的影响,才一直未将消息公开。这次我回北边,就是为了处理这事,你要信我!”
叶初静是真怕了。他以退为进,用命做赌,才好不容易把时时留在他身边,这时再出什么岔子,一切苦心就要尽付流水,时时也永不可能再接受,原谅他了。
谁知张寒时却说:“你不用和我解释这些。”
“不!时时,我要说——”叶初静态度坚决。开什么玩笑,他不趁机解释清楚,是怕时时嫌弃他嫌弃得还不够吗?
当年的叶初静,享受着张寒时毫无保留的爱。每过去一天,时时在他心里的分量就更重一分,无论到哪儿,去做什么,叶初静都会想着他。他的独占欲也越来越严重,想把时时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看见,想让他永远只注视着自己,只爱他一个人。心里总冒出许多阴暗念头,时时的注意力只要稍不在他身上,叶初静便觉得无法忍受。
这是危险的征兆,让他心中警醒,渐渐他不得不承认——时时已变成了他的软肋,他的破绽,他不再无懈可击,拥有了张寒时的叶初静,不再完美无缺。
那时候,又恰逢父亲从外边接回他的另一个儿子,叶梵瑞这个原先一文不名的私生子,一举成了叶家二少。为这,他的母亲更急于巩固他们母子在叶家的地位。种种内因外由,让他向时时提出分手。一朝放弃,便是长久错失。
而为了两个家族的利益,为了坐稳叶家继承人的宝座,他答应龙俪与她结婚,更是错上加错。
这整件事,愚蠢至极,足可令他悔恨终身。纵有千般理由,最终做决定的人是叶初静自己,他自作自受,与人无尤。
从小受尽家人宠爱的龙俪,就像个公主,骄横跋扈,任性自我。这也是他们这个圈子年轻一代的通病,无限膨胀的金钱权力,造就了无限空虚贫瘠的内心,yù_wàng就像座深谷,难以填满。他们面前,没有阻碍,没有挫折,当然,也似乎没有理想与奋斗这回事,从一开始,他们便坐拥着到许多人一辈子梦寐以求的东西。
精神空虚,人便容易发疯,这无关男女。
龙俪疯起来,比林森他们有过之而无不及。婚后不久,叶初静便发现她吸毒,不是飞、叶子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