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被她问得一酸,“我想要的女人,不肯予我,我便不要谁了。”
世间女子千千万,我见过太多,与我擦肩而过的,陪我曾风花雪月的,我唯独痴痴了她,莫说用八年,即便到了我八十岁,我这颗心,也再不爱上别人了。
她并不再跟我说话了,而是沉默着站起身,轻轻推开了禅房的门,悄无声息的关上。
我坐在那里,待了良久,她再没有出来,直到寂静温暖的黄昏笼罩了整座空荡的隐尼庵,那些尼姑都望着我,有一个过来对我说,“施主,不方便。”
我这才回过神来,站起身,向她们说了声抱歉叨扰,就离开了。
我离开了隐尼庵,做了一件连我都惊讶的事,我用了我几乎一半的家财,疏通了许多关系,为权晟风请了一个最好的律师,进行了翻案,几经波折,大约前后都算上,也有半年,他的案子终于又一次进行改判,从无期徒刑减到了有期十五年,我坐在法庭的旁听席上,听到这个结果,欣慰得险些掉下眼泪,我是个男儿,我和他都已是中年了,鬓角的白发渐渐爬得越来越多,我曾想,如果我没有这样做,到最后的最后,鸢鸢会不会选择我,我这辈子,都自私惯了,我只想无私一回,为了我心爱的女人,权晟风出来了,他一定会找她,我不愿看他们一个在监狱到死,一个在隐尼庵孤独终老,我也做件善事,给自己对鸢鸢的伤害,赎一次罪。
二零一四年的七夕早晨,权晟风出来了,我带着女儿去监狱门口接他,他老了许多,算算日子,五十三岁了,而我也四十七了,都是半百的年纪,我看着他头发的斑白和脸上有些多的皱纹,觉得心里很凉很空,我可是见证了他曾经的意气风发,现在见了,只觉人生萧条。
女儿走过去,拘谨得抱着他,喊了一声大伯,他笑了笑,弯腰问她叫什么名字,女儿说,叫鸯鸯,他愣了一下,沉吟出来,“鸯鸯,便是鸳鸯。唯贤,你对鸢鸢这么多年的照顾,我记住了。”
我笑着摇头,“不需你未来报答我,我也不缺什么,只想要她,可她只要你。”
他听闻这话红了眼眶,“我已经这样老了,真不敢想,她见到我还愿不愿。”
权晟风依旧挺拔如初,举手投足还是那股俊朗和刚毅,虽然老了,但任那些有眼力的人一看,都知道他曾是叱咤风云的黑帮人物,响当当的莞城大佬。
他将女儿放下来,走到我身前,“不如,你就这样好好照顾鸢鸢吧,你比我年轻六岁,和我比还是你要相配些,我都这样年纪了,曾经我就觉得,自己比她年长太多,现在,更是如此了。”
我将鸢鸢的近照给他看,那还是她在隐尼庵后山的清泉旁打水时我站在假山石上偷偷照的,她一头青丝如瀑布垂在脑后,白皙的脸庞宁静美好,阳光细碎的洒在她身上,美得如同一幅岁月静好的画。
权晟风看着,有些痴迷的目光,然后笑,笑着笑着,他便哭了,男儿有泪不轻弹,他哭得格外痛,蹲在地上,死死攥着那照片,女儿凑过去,轻轻用手抹着他的眼睛,温柔的喊着大伯,我站在那里,俯身望着他,许久才道,“父亲欠了你母亲,我欠了你,就当我也成全一次,今晚阜城的人都逛街庆祝七夕,你便这样出现在她面前吧。”
他的哭声倏然止住,他缓缓站起身,距离近了看,他其实还算俊朗,并没有他自己说得那么不忍直视的苍老,他只是太爱鸢鸢了,不忍这样已过五十的他,再耽误才三十六岁的鸢鸢一生。
想来监狱里的日子,大抵很苦,但他从小随着母亲漂泊,应该也很能耐劳,并没有将他变得那般苍凉,我有时候觉得,英雄深沉如他,可比我要更讨女孩子喜欢。
“我本来想着,出来就跟她离婚。”
权晟风嗓子有些沙哑,“离婚了,她就自由了,我总不能让她等了我十五年,最后还在我走不动的时候照顾我,有你陪着她,其实我放心,但是我也不愿意,我在里面,做工、吃饭、做操拉练、休息甚至连睡觉都无时无刻不想着她,不害怕着,等我出来看到她和你或者别人在一起的样子,你说,我都成了老头子,怎么还这样自私。”
我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得了,别跟我客气,我替你照顾她十五年,你还让我负责到老?我女儿都上初三了,我哪里还有那个心思和精力,你自己的老婆,自己照顾就是。”女木呆圾。
他抿唇不语,我自然直到他在顾及什么,我指了指自己的头发,“瞧,染一染就得了,比自己长出来的还要黑,好在你不是很显老,明晚,你去买束花,自己到阜城镇上的理发店,把头发搭理一下,做个拉皮美个容,我拉上鸢鸢,到程公馆等你,你要是不敢去半路溜了,我可就霸王硬上弓把她弄到我手里了,这十五年,如此的大美人在我眼前晃悠,亏了我修身养性,不知当代,怎样评价我这个白下惠。”
我们一起笑了,然后,也终于拥抱了,这一抱,迟了半个世纪,好在,一切冰释前嫌。
七夕的深夜,我独自游荡在阜城静悄悄的乡下,花开在路边,风很热,月亮圆得像个银盘,漫天都是星辰,我站在乌衣巷的外面,里面黑漆漆的,可我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