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艳惜站起来,把粥又递给我,我别开了脑袋,眼睛仍旧死死盯着权晟风,我不想错过他哪怕一个眨眼的动作,那就代表,他有意识了。
“谈霖你问问,能不能转院?”
“不行。”
我斩钉截铁,“莫谈霖是市中心医院,人多眼杂,权晟风是被打受伤,他身份也很隐晦,去哪里只会更麻烦,而且莫谈霖因为你已经闹得很不好了,别再给他添麻烦。”
“我已经交代了主任,我会把好药拿来,尽管让他清醒康复。”
晚上我照例给权晟风擦身子,擦脸,却不敢太用力,怕会弄疼了他,那些伤口都还没有好,最严重的一个透过翻烂的皮肉都看到了里面嫩白的骨头,我揪着心哭,眼泪掉在他脸上,我赶紧擦干净,然后又掉……
“你怎么还不醒,你那么厉害,你现在赖在床上不起算什么好汉,懦夫,败类!权晟风……对不起,我到底还要欠你多少,你才认识我多久,就被我害得这么惨……”
我从来没有像那一刻那么痛恨我自己,我一遍遍的在心里骂我,程鸢禾你怎么不去死!你活在世上干什么,没有你他根本不会躺在这里,他早就逃出去了,你以为你帮他了,最后还不是害人不浅,你把他害得还不够么。
我这一坐就到了天亮,整个人都脱了一层皮,我已经没有力气了,几次眼前一黑要向后倒过去,我都强迫自己撑住,我得等着他醒过来那一刻,让他第一时间看到我,哪怕我很憔悴很丑,他看到我也会很高兴。
第三天的夜里,权晟风在昏迷了七十多个小时后,终于有了拉尿的痕迹,大夫很高兴,说这是身体生理有了意识的良好反映,我笑着问什么时候能醒,大夫说应该就快了。
我兴奋得整个人又有了力气,我俯身吻了他嘴角一下,“权晟风,你醒过来我就在,我这下欠了你两个人情一条命,醒来之后我要问你,想让我怎么还。”
我对着不知到底有没有意识的权晟风说了好多,说得口干舌燥,最后我不争气的趴在床边睡着了,三天三夜的疲惫让我实在扛不住了,我睡得特别沉,不清楚到底过了多久,我迷迷糊糊中被正对着的那扇窗户明亮的光线刺痛了眼睛,我睁开,脑袋特别疼,可能淋雨淋得,身上还有点烫,我的脸上有一只手,很温暖,粗大的指纹干净的指甲,还有背上蜿蜒暴露的青筋,这是男人的手。
我猛地抬头,动作幅度之大让我的头更涨得难受,权晟风睁着眼睛,嘴微微张开,还是那么苍白,我以为自己看错了,我揉了揉眼,他似乎笑了笑,用很小的声音对我说,“白鸢鸢,我昏迷的时候是不是你在哭,你真要烦死我了。”
我错愕的看着他,他无奈的蹙眉,可能扯到了伤口,他闷哼了一声,“我睡了多久,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我捂着嘴嚎啕大哭,眼前朦胧的水雾将他的脸又虚幻得那么不真切,虚无缥缈一般,我转身第一时间跑出去,摔在门口的时候我都顾不得钻心的疼痛,爬着出了病房,我趴在走廊的冰凉的地上,一边拍着瓷砖一边大声喊着,“大夫,权晟风醒了!跟我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