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早餐,我嚷着叫他带我去隐尼庵,隐尼庵在莞城和阜城的交界处,偏靠着莞城更多,后山属于莞城的巴县,庙堂属于阜城的边界,坐近路的水船大约一个小时就到了,我缠着他出了府门,才告诉他我要去哪里,他走得极其缓慢,似乎不情愿,“跑尼姑庵去干什么,那种地方,不是你这个年纪去的。”
我不以为意,“我以前经常去的,从我到了莞城进了风尘,我每次做完一件亏心事,都去上供香火,我经常做,也就经常去,以致于我猜佛祖和那里的师太,都把我当成了亲人。”
我说得好笑,权晟风也就真笑了,他虽然和我待在一起,经常挂着浅浅的笑意,可他从没有放声大笑,他就是一个特别内敛深沉带着几分霸道冷漠的男人,他喜欢思考,喜欢洞悉和分辨,却不喜欢解开那层束缚和伪装面对任何一个人,他分不清好坏,就宁愿都当作坏人去面对,我还是第一次见他笑得这么开怀,他搂着我,“你还真是宝贝。”
我陷在他怀里,一起靠着车里的椅背,他的声音似乎带着魔力,彻底把我蛊惑住了。
“既然知道是做了坏事,就不要在任何时候跟任何人说,你那天晚上,还主动交待了,幸亏我不是警察,不然我肯定不会放过你,把你带走,为民除害。”
我哦了一声,“那为什么放过我了。”
他想了想,“因为我也是坏人,你说你是坏女人,我就是坏男人,我们英雄惜英雄。”
他说完嘴唇贴着我额头笑出声,我也被他逗得笑,那一刻望着窗外越来越熟悉的风景,感受着这座老城雨后清新的空气,我只希望这样美好的时光,真的能维持一辈子。
车停在了隐尼庵门前,四五个尼姑排着队从后山后来,身后背着竹篓,里面似乎有衣服,晾干的衣服,她们低着头,见到我和权晟风进了大门,双手合十,我也回敬了一下,权晟风笑着看我,“还真有几分尼姑的样子。”
我撅嘴瞪他,“嘲笑我。”
“没有。”
我凑过去,执着的盯着他的脸,“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当了尼姑,你会怎么样。”
“不要胡说,不会有那一天。”
我拉着他的胳膊,“我说,假如。”
他想了想,一脸郑重,“如果当了尼姑,那一定是被白唯贤伤的,我不会忍心那么对你,我就到这里,站在门口,等你出来。”
“如果已经来不及了呢。”
我故意逗他,我知道我没事不会去当尼姑的,这大好红尘我依旧贪恋不已,曾经万念俱灰时,我都不肯,现在我知道,无论发生什么事,我身边总会有权晟风在,我更舍不得出家了,但我就是想看他怎么说,我固执得仰着脸,他淡淡的笑道,“那我就去对面当和尚。”
这话虽然是他随意一说,可我还是觉得心里一动,我松开他的胳膊,看着他,“在你心里,我真的比一切都重要么。”
他费解的看着我,“白鸢鸢,你的脑子,落在莞城了吧。”
我噗哧笑出来,一把扯下他的西服,转身往里面跑进去,他蹙眉望着我,唇边还有一丝笑意,“把我衣服给我。”
我站在台阶上,将西服朝着他丢过去,他一个箭步就腾空跳起来,扯得衬衣扣子也崩开了两颗,却准确无误的接住了从空中掉下去的西服,我瞠目结舌的望着,他得意的穿好,看着我,“白鸢鸢,这么多次在床上,你还不了解我的体力,你就是从山上扔下来,我也接得住。”
他那句“床上”把我惊得猛然一愣,我朝他瞪眼,“佛祖净地,胡说什么!”
我转身走进庙堂,里面没有人,终于一个尼姑在旁边的木鱼后面坐着,闭着眼偶尔敲一下,佛祖前面的香坛还焚着香,很长很粗的三根大的,前面有小香炉,徐徐的冒着烟雾。
权晟风跟进来,与此同时后堂的帘子被掀开,那个师太也走了出来,我惊喜的刚要喊她,她却先瞧见了我身旁的权晟风,“施主,隐尼庵不受男香客。”
权晟风淡漠的站在那里,手插在口袋,望着佛祖蹙眉,“这是如来么。”
师太有些不快,“施主,请您退到佛堂外面。”
权晟风仍旧望着佛祖,嘴巴却说,“我也读过佛经,上面很多不解的和说不通的地方,师太能解答一二么。”
师太认识我,大约碍着我的面子,没有再赶他。
“芸芸众生皆有命数,这是雷音寺外面的碑文上写的,说苦海中沉浮后,才能通到无欲无求的境界,可是人真的能无欲无求么。”
权晟风说罢,将西服扣子系好,郑重的负手而立,“人只要有心,就做不到无**,我也从来不相信命数。”
“施主既然不信,更不该进来。”
权晟风拍了拍我的肩膀,“如果不是她,我才不会踏进这种荒唐的地方。”
权晟风说完轻蔑一笑,转身要出去,师太忽然又叫住他,“施主,看面相,你他日有灾。”
权晟风步子一顿,冷冷一笑,“什么灾,天灾、地灾还是人灾?是自作孽,还是他人栽赃?”
师太摇头,“这就不便相告了,施主不信,等来日贫尼的话验证了,再等施主前来,只是……”
她说罢睁开眼,看了看权晟风的背影,“应验之后,施主也来不了了。”
权晟风没有理她,对我说了声,“我在外面等你。”便推门出去了。
我站在原地,愣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