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外头轿夫说“到了”,文弘才揉揉眼睛坐起来,然后发现一路被他压着靠着的不是郭申什,是面色不愉的皇帝。
他一时有些手脚无措。
君霖推开他出了轿子,打着帘儿问他:“还不出来?”
“哦,好嘞,圣上我们先逛什么?”文弘定了定神,兴奋地跳出来。这可是他和君霖的第一次宫外游,要抓住时间让君霖的心再为他沦陷更深。
当他激动地跳出来之后,他就傻眼了。
在他的安排中,既然都是吃过午膳出宫的,那酒楼就不必去了。君霖可是“正人君子”,勾栏院一流也不用想。
不如就是逛逛民间的小玩意,旧朝许多精巧的玩意,或许君霖还能看上眼。
文弘已有了安排,刚想张口说,就见君霖大踏步进了轿子旁的店铺。他仰头望去,只见铺子一侧迎风飘零的灰白布,上面的字迹都快瞧不清了,上头写着——打铁铺。
文弘挑了挑眉,带喜欢之人来逛打铁铺,不愧是千古一帝。
“莫福跟我说,旧朝人技艺精巧,于刀剑上的造诣不比旧都人差,我就想来瞧瞧。”君霖回头招呼文弘,文弘摆了个鬼脸跟上。
这一进去,就在里头待了半个多时辰。从外头瞧这打铁铺平平无奇,但一进去,文弘发现这里头大的竟有座东明殿那么大了,还有地方没让他们去。
里头确实有几个好物件,君霖买了不少,都让郭申什抱着。
君霖兴致来了,还亲自拿锤子打铁,并让文弘去添柴吹火。自打进打铁铺,文弘就没说几句话,叫干什么就干什么,让说好就说好。
都这样摆脸色了,君霖愣是没瞧出来。
“这扳指不错。”君霖指着被高高放起的一个扳指,让人给取下来。
伺候左右的掌柜小心赔不是:“这间屋子里的宝贝可不卖,都是镇店的宝贝,祖师爷的手艺,卖不得。”
文弘有气无力道:“我们不买,就看看。”
掌柜不敢得罪大客,又听出君霖口音是旧都人,更不敢得罪,取了那宝贝下来。君霖拿在手里,转着圈约莫看了一盏茶的功夫,扔给郭申什:“买下。”
掌柜:“……”
“说、说、说好了就看看。”
文弘把郭申什的钱袋子扯下来,全扔掌柜手里,理直气壮:“怎么说话的,我们花功夫看,不就是为了买,你们开门做生意,不就是为了卖。”
“这可不能卖,公子爷说话怎么不算数啊。”掌柜又是赔小心,又是指责,这一行客人就是不肯交东西出来。
不但不交,还继续兴致高昂地逛。掌柜给小厮使了个眼色,小厮悄悄退下。
不一会,就在君霖准备要走的时候,来了个穿暗绿锦服的男人,进门就拱手笑:“在下是这铺子的老板,有礼了。”
文弘见君霖没动弹的意思,只好自己跳出来拱拱手:“有礼。”
“几位逛得可好,这都是咱们一辈辈传下来的手艺,包您满意。”老板让小厮重新奉茶,请他们到正堂说话。文弘刚想回绝,却见君霖跟着去了。
几人到了正堂分坐好,老板先报上名讳:“在下郭棱,敢问各位高姓大名。”
文弘瞥一眼吃茶的君霖,心想,果然连逛个铁铺都别有用心。文弘打起精神,笑道:“这是家兄洪林,在下洪文,这是舍弟洪十。”
那老板就笑:“久闻大名久闻大名!”
几番客套下来,宾主尽欢。文弘提起被君霖强买的扳指,想借扳指的事与郭棱有些牵扯,不想,郭棱竟十分痛快:“既然洪林兄喜欢,与其在这里放着落尘,倒不如送给真正喜欢之人。掌柜,将银子退了。这几位以后就是在郭家打铁铺的贵客了。”
“是。”掌柜忙将银子退回,郭申什脸色怪异地接了。
人家有意巴结,文弘有心结交,一盏茶吃完,已经约好再来拜访。要不是文弘觉得初次见面不宜多言,坚持要走,非得被郭棱留下用晚膳不可。
郭棱把他们送上轿子,看他们走远了才回去。
“吩咐下去,他们过来的事,不许多说一句。找个假的放上去。”
“是。”
轿子拐离了闹街,文弘笑嘻嘻向君霖请功:“臣几句话就跟郭棱称兄道弟了,人家二话没说,就把这扳指送给您了。这可是臣的功劳。”
君霖抿嘴笑。
郭申什掀开侧帘,迟疑说:“王爷,郭棱认识属下。”
这是舍弟洪十……
文弘默默坐好,目视前方。
人家既然认出来郭申什了,自然也知道郭申什如今是谁的侍卫,就不难知道他是谁。再根据他编的名字,连君霖的身份也能推敲出来。
文弘猛地转头:“圣上,咱们快回宫。”郭棱认出君霖身份,万一对君霖有不臣之心怎么办?
“无妨。”
“咱们只带了郭申什一个侍卫啊。”想起郭申什给郭家子弟端茶倒水的怂样,文弘就觉得不靠谱。
君霖还在把玩那扳指,漫不经心:“去工地。”
“回宫。”文弘坚持。
君霖没再说话,轿子往工地的方向走。
文弘一拳砸在轿子上。
系统忙安抚:“今日任务是刷好感度,千万别生气。”
君霖睨了他一眼,转动着扳指不发一言。
很快到了民居正修建的地方,到处是赤/裸着上身卖力干活的人,挖土的,背土的,吆喝的,热闹非凡。
郭董大既然有心在这事上卖好,那这事就得办的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