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问惠雅这新做的土布衣裳到底有什么乾坤,这还得从当初惠雅和郑嬷嬷,将她们手头的金银分开存放时说起。
鸡蛋不能放到同一个篮子里,这种理论惠雅和郑嬷嬷虽然都没听说过,但狡兔三窟,有钱要分开放的道道,千百年来在后宅妇人中却是广为流传的。
别的不说,普通人家的妇人们藏个体己银子,万一被婆母大人翻出来了要都收走,分开放的话就只会收走一部分罢了,要是都放在一起,一收走可就都没有了。于是藏私房的儿媳妇们,炕头藏一点儿,柜里头藏一点儿,娘家藏一点儿,抱着小老鼠藏冬粮一样的心思,这分开放私房钱的传统也就慢慢的形成了。
做法虽然浅显,这均摊的道理却是十分通透的,郑嬷嬷和惠雅两个按照惯例将金银分开存放,一份儿是明面上打眼的,两份儿是背地里头撑腰的,心里头也更踏实些。
而惠雅手里头的那份儿,便是一些个头小分量足的东西,比如惠雅胳膊上一直戴着的一对儿绞丝金镯子,再比如惠雅自己的私房银子荷包,里头有约莫十来颗大小不一的银锞子,再比如惠雅妆匣子里头的赤金、纯银的簪子、钗子、镯子、耳环等物。
这些东西都是精致金贵又好拿好放的,那些打眼的银盘子、银钎子什么的,都放在了明面上的那份儿,或者是郑嬷嬷的那份儿金银里头了。
惠雅早就合计过了,如果一旦董大娘子他们翻脸不认人,自己和郑嬷嬷两个就算能逃得性命来,身边明面上的银子却是一点儿都留不住的,就比如说自己手臂上这对儿被董桃花盯了许久的绞丝金镯子。
缝制衣裳的时候,也想到了这一点,便按照自己的想法,将那没露过财的首饰整理了下,纯金纯银的镯子,两个一对儿的捆到一起,准备缝在袖口的位置。簪子、钗子这些有些粗硬的,长短不一的,便用剪子铰成一段一段的,用石头砸的平顺了些,准备缝进诸如腰带、裤脚之类的地方。
山中的粗土布料子本就十分的粗糙,再加上惠雅故意的将自己的女红手艺表现的十分的糟糕,衣裳缝的是支楞八翘的,衣裳做好以后,就算在里头缀上块大石头,都不一定能够显得出来,更何况是惠雅细心的设计过的放少量的金银了?
不过依着惠雅长期以来养成的谨慎性子,金银首饰处理好了以后,惠雅并没有把它们直接缝进衣裳当中。反而是在做完了衣裳以后,欣喜的穿在身上,兴致勃勃的到董桃花跟前去展示。
灰突突的土布,被惠雅裁剪的长短不一,缝制出来的衣裳,衣领子歪着、袖子一长一短,衣裳鼓鼓囊囊的,裤子像是没有提好似的垮垮着,让人一看一点儿美感都没有。
惠雅本是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穿着绫罗绸缎的时候贵气的很,乍乍然的穿上了土妞才穿的粗布衣裳,趁着那张被太阳晒得微微发红的小脸儿,别说是郑嬷嬷看着难受,就连董桃花看着都觉得别扭。
“惠雅小姐,你这是做什么呢!”董桃花瞪大了眼睛看着穿了土布衣裳的惠雅,原本高贵的像小仙女似的大户人家的小姐,穿上了土布衣裳以后,赫然变成了个小村姑了。
“我看董大叔时不时的从山上带回来野兔子什么的,也想去瞧瞧呢,不过嬷嬷说我的衣裳太软了,进山肯定会被弄坏的……”惠雅说着话的时候,还忍不住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衣裳,“这衣裳好看么?要是好看我就穿,要是不好看,我就穿着那件儿浅黄色的裙子上山去!”
那浅黄色的裙子,是惠雅在海安时候准备的上京时候再穿的衣裳,做工十分的精致,而且尺寸微微放的大了些,正是董桃花心中最爱的一件,穿着应该也是最合身儿的一件。
董桃花心中早就惦记着那件儿衣裳了,哪里舍得让惠雅穿着上山去,这绫罗绸缎的衣裳都金贵的很呢,穿上山一趟,董桃花就甭想再要那裙子了,她心中着急得很,忙不迭的对着惠雅猛夸,“好看好看!惠雅小姐你就穿这个吧,这是你自己做的第一件儿衣裳吧,多好看呀!”
惠雅看着董桃花这着急的样子,心中知道她是惦记着自己的衣裳首饰呢,面上却丝毫的不敢露出来,喜气洋洋的说道,“真的好看,太好了,我去穿给董大娘子瞅瞅,要是真好看,我就穿着它上山去!”
董桃花哪里敢让自家娘亲说不好看,当即便自告奋勇的去寻自家娘亲了,顺便跟娘亲套套词,省得娘亲说秃噜了嘴,白白的糟蹋了自己的一件儿好衣裳。
当天晚些时候,惠雅见到董大娘子的时候,董大娘子看到这衣裳,虽然心中心疼惠雅这孩子浪费布料,摩挲着惠雅做出来的衣裳,嘴里头却是满口的称赞个不停。董大娘子说的话让惠雅乐得见牙不见眼的,当即表示要穿着这衣裳进山跟董大他们打猎去。
衣裳过了明路,董大娘子也细细的都摩挲过了,惠雅的心中才算是松了口气,连夜的将自己的那份儿金银按照当初设计的样子缝进了衣服的暗袋里头,然后又穿到身上试穿,一点点的摸着金银的位置,感觉着自己都不太能摸出异常来,这才放下心来。
这时候,郑嬷嬷也从昏睡中醒了过来,看到了惠雅又穿上了那土布衣裳,眼睛里头的光芒闪了闪,忍不住露出一个苦笑来。
“嬷嬷,快看我自己做的衣裳!”惠雅兴冲冲的将这衣裳展示给郑嬷嬷看,这衣裳里头的秘密郑嬷嬷是知道的,惠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