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忱一阵沉默。
雪梨又道:“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昨晚去哪儿了?怎么是让你送回来的?”
卫忱摇一摇头,只一拎手里的食盒:“迟些再说。帮我把这个转交给她,我还有事要查,先走了。”
雪梨:“……”
然后她依言将食盒拎进去了,打开刚看清里面是一道山药豆沙糕、一盏鸡茸蔬菜粥和两道小凉菜,苏子娴就把食盒一抱,走到门边连盒子带菜一起扔出去了!
雪梨傻眼,眼见苏子娴扔完之后身子一虚差点摔着,赶紧去扶她,又招呼人收拾外面。
第二天,卫忱又来了。
他看上去疲惫极了,眼下乌青重的一看就是一直没睡。这回他半句话都没多说,见雪梨出来“挡驾”,直接就把手里的食盒塞给她了,然后转身就走。
苏子娴照例扔得爽快。
雪梨看到摔了一地的萝卜丝酥饼、樱桃奶糕和雪菜黄鱼煨面,悲愤之情窜上心头:有话好好说,拿好吃的泄愤是不对的……
之后的数日,这两个人显然来劲了。
卫忱过来把东西一塞,她进去一转交,苏子娴扭脸就给扔出去。好几回,雪梨都想拦住卫忱说你别急着走,一会儿在外面接一下成不?
她把这话忍了。但是,又照顾苏子娴又苦恼于“他们两个到底怎么回事”的结果就是,原本在她心头的许多挥之不去的担忧一时间都淡了。
或者说是有点应接不暇。比如,她之前会隔日给皇帝写一封长信,各种所见所闻都写给他,觉得他得空时读来解闷也好。
可这些日子她被这两个人折腾得连这个闲心都没了,只让时湛每日进宫报个平安、再听时湛回来后给她报皇帝的平安。
蓦地惊觉这一点的时候,雪梨难免觉得特别对不起自家夫君……
她就闷头回屋写信去了,照旧是写所见所闻——然则近些日子来的“所见所闻”几乎只有卫忱和苏子娴,写完搁笔一读就发现大半内容全是他们俩的怪事。
她十分苦恼地问皇帝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傍晚时,接到皇帝给她回的一句话:转告苏子娴,明轩君近来分心太多,屡屡误事。再有下回,革职查办。
单凭这句话,雪梨也不清楚这是实情还是他在使坏帮卫忱。总之不敢耽搁,她把信一收就去找苏子娴了。
次日卫忱再来时,刚看到出来挡他的雪梨,还没来得及打个招呼,就见苏子娴在她身后也出来了。
苏子娴冷着张脸:“大人请。”
卫忱登时看起来十分开心,把跟雪梨打招呼的事忘了,疾步跟着苏子娴进屋了。
雪梨在他如一阵风般从耳边掠过后,懵得一脸:子娴的厌烦都写脸上了,他还这么高兴?没事吧?
接着,她想关上门,把里面的一方天地留给他们好好说话。但苏子娴非拖她进去陪着,雪梨被卫忱的目光划拉来划拉去,如坐针毡。
——他显然是想把她划拉出去啊!
——但这不是她的错啊!
.
卫忱又是拎着食盒来的。今天,里面是一道排骨蒸豆腐、一道醋溜白菜、一碗米饭,另还有一碟桃酥。
雪梨紧张地看着苏子娴:你可别当着面扔……
苏子娴倒是没扔,她一声冷笑:“大人费这个工夫干什么?本姑娘是打御膳房出来的!不缺这口吃的!”
“我知道你不缺吃的。”卫忱仍还努力笑着,微一颔首,“如果有合口的你就吃,若没有……我明天再送别的来。”
雪梨瞠目结舌,苏子娴咬牙切齿。
三人干巴巴地对坐,少顷,苏子娴从齿间挤出几个字:“你……有……病……啊……”
雪梨继续瞠目结舌。要不是苏子娴的手一直拽着她,她真的想溜了。
虽然扔下朋友很不合适,但她坐在这里也是横竖都觉得不合适啊!
卫忱没说话,静看着苏子娴,苏子娴缓了缓神色:“大人您别白费工夫了,您连送了这么多天,我一口都没吃,不信您问雪梨。”
苏子娴说着一指雪梨,卫忱目光一扫她,雪梨下意识地就点头连连:是是是。
子娴又道:“我今儿会见大人,也跟大人连送了这么多天的东西没关系!是陛下说大人您为这个误事太多了,再有一次就革职查办——所以我想跟大人说清楚,两边不落好您不如省省!陛下那边正是用人的时候呢!”
雪梨正要再点头应和,陡见卫忱眼底闪过一丝笑意,瞬间把点头应和的心给忍了。
——看来那句话八成是陛下帮他敲苏子娴的门呢。
然后她就继续傻坐着,努力把自己变得像个木雕一样,能不掺合就不掺合。
须臾,卫忱的手指轻敲敲桌面:“娶妻的事不能‘省’,来日还得下聘行六礼,几道菜算什么?”
他口气悠悠的,冷不丁地掷出这么个内容,让刚得以投入装木雕的雪梨愕然看向他。
苏子娴也震住,僵了须臾复又冷笑:“谁要陪你送死!”
“当然不要苏姑娘陪我送死。”卫忱眉头微挑,神色转而郑重,“此番大事之后,我若还活着,以后就不会再有‘送死’的事了。到时候,你嫁不嫁我?”
他承诺的是以后,然则苏子娴从话里注意到的却是眼下。
她面色一白:“你是说这次……”
“这次会是我有生以来最险的事。”卫忱面容平静,不做隐瞒地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