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鸢,她从不喜欢这个名字,太轻,一生都被握在别人手上。
却是在遇见他后,她第一次改变这个想法。也许错的不是名字,是她,是她的心境。那时候,她忽然觉得这个名字很好,如若可以,那个人能够一直牵着她也很好,一切都很好。
牵住,不是牵制,她是心甘情愿。
却没想到,他的手上虽牵着纸鸢,心底挂着的却始终是纸鸢背后那片泠泠细雨。
祁鸢到底不是郝泠,而那个人,在晓得之后,不久便放手了。
她讲的那些,其实他是知道的,即墨清在信函上虽并非写得仔细,却也已经足够。只是,宋歌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说出来。
低头,勾唇,抬手抚额,轻叹。这是一个人在遇见不知如何反应的事情的时候,常常会有的习惯性动作。
“谢谢你没有骗我。”
尤其是在我已经做好准备听到谎话的时候。
“可是,你这么说,我便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了。”
即便我接到那封信函,但只要你骗我一骗,我装着信你一信,一切都可以继续下去。其余的事情,等以后再说便好,毕竟脑袋不会一直混沌昏沉。可你说了,全都说出来了。
而今,又该如何?
我到底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怎么样的决定才是正确的?
祁鸢仰头,错开宋歌望向远天:“你是不知我们往后该如何下去了么?”
“嗯?”
“其实很简单。”收回视线,将目光尽数放在宋歌身上。
祁鸢斜斜勾唇,看似云淡风轻,袖中死死捏着的拳头上,指节却微微泛白。
她说:“要说我与郝泠,委实是个巧合,我是在树林里捡到她,那是我第一次想救一个人,只是失败了。迫于当时形式,又恰巧我们长相相似,于是我借了她的身份隐藏自己。我虽身负无数人命,但没有她那一条。要说别的,我不推脱,也不谈什么身不由己。可你是上过战场的,生死之际在自己与旁人之中如何选择,你当知道。”
宋歌一愣,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是在解释。眼前的女子微微抬着头,面上没有别的表情,却是莫名的吸引人,坦坦荡荡,磊落干脆,半点不输男儿英气。
这样的祁鸢,即便有着与郝泠一般的面容,也难得叫人弄混。泠儿总是柔和,温温婉婉,她却美得迫人,果断直接。
“其次,我虽出身风北阁,如今却与那里断了联系,我不是来杀你,也不会再杀一个无辜的人。若你愿意,我们可以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下去。只是除了一点,你不必再像对待郝泠那样待我,我不需要你那样小心。”祁鸢微顿,“你说我也猜得到,这样的事情,换做是谁,一时都难以接受。所以你好好想一想吧,想想方才我说的那些话。”
话音落下,两人相对再次静默。
宋歌像是木在了原地,直到女子在她面前挥一挥手才回过神。
握拳至于唇边轻咳一声,祁鸢以不耐作掩护,掩住眸底紧张颜色:“话说完了,就那么些,我不要你现在给我答案,但你至少给我个反应。”
的声音很轻,像是想确认一些事情却又不敢。
“你说,泠儿已经死了?”
祁鸢颔首,动作极轻。
长叹一口气,在濡湿衣衫鲜红的血色映衬之下,宋歌的脸色显得有些苍白。
他难得的,说话很慢:“我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也整理不好那些别的情绪,可如今,我想去给泠儿烧些纸钱,我有些话要对她说。”
祁鸢“哦”了一声,语尾微微拖长,余光触及他的衣衫,不觉微晃。
“先处理了伤口再去吧,你去给她烧钱的时候,我便不同你一起了。”她顿了顿,“我等你和她说完之后再来和我说。”
“好。”
好。或许,他们都需要时间好好静静。
安静的将事情理清楚,哪一方面,都该理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