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现在这个赵凤麟,他更透明,白芷鼻尖微酸,竟不知道,他有这样的过去,怪不得赵凤麟从未解释过什么。
这样的男人……
赵凤麟说到最后,渐渐嘶吼了起来:“该死的,趁我现在记不得你到底是谁,我跟你之间发生了什么,趁早给我滚。”
他抿紧了嘴巴,什么都不说,却感觉到脑袋一阵阵地疼痛,伤口里面的地方,仿佛是被什么爪子一点点在往外掏。
什么都没掏出来,却是生生的疼。
白芷站在那里,脚步竟也移动不了。
知道见到他抱住了头的那一刻,她才挪动了脚步。
赵凤麟心中大恸,见白芷越走越远,头却也越来越疼,已经痛得双眼模糊,渐渐单膝跪下,身体蜷缩起来,才能抵抗这疼痛。
她要走了,如同生命中每一个离开的人。
牙齿狠狠咬住了嘴唇,才勉强止住了呻吟,在喜欢的女人面前,不能痛苦,不能流泪,甚至不能摊开最脆弱的一面。
可是天杀的,方才他都说了些什么?
听到脚步声在夜鸦叫唤时轻轻响起,一步一步,仿佛就像一把把刀子,钝钝地在割取他的肉。
迷迷蒙蒙间,他低着头,恍惚见到白芷的脚面,那是淡秋香色的缎面鞋,绣着几朵如意云纹,不错,正是白芷的鞋子。
她没有走向另一方的马儿,而是回来了。
脑仁里的头痛似乎好了一点儿。
白芷的手放在了他的头顶,声音很轻,好像随时就能跟着寒风一起飘走:“怎么?是这里疼吗?”
她的手指正在按压着自己头顶的穴位,赵凤麟不知不觉便保持了单膝跪地的姿势,直到她细细柔柔地给他按完。
他的姿势很标准,刀削一样的侧脸贴在了白芷的大腿处,然而此时此刻,却并无半点儿暧昧情愫。
从未这样接近过。
两人都不再说话,但是寒风再也吹不冷两个人。
许久,白芷才说话,她的声音也带着一点儿沙哑:“赵凤麟,你还想跪多久?”
他不知道,可是自己清楚,这是一种求婚的姿势。
少女时期还曾经幻想过,是否真的有某个男人能够放下姿态,跪着向自己求婚。
和颜昱之结婚前,也是平平淡淡,有一次在餐厅见到浪漫一幕,一个穷小子跪地朝看起来是富家千金的女孩子求婚,她心中大为感动,但是颜昱之却冷冷嗤了一声。
他不屑。
他说一时的浪漫始终抵不过时间,他说这两人天差地别,到底没有婚姻的基础。
那时候他的表情是那样不屑一顾和充满耻辱,对他来说,男人不该这样。
白芷那时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原来从那时候就对颜昱之失去了一切爱情的希望。
可是眼前这个男人这样爱着自己。
她的心微微颤抖了一下。
不,她告诉自己要抗拒。
可是抗拒竟这样势单力薄。
赵凤麟将头埋在她的腿上,白芷推他起来。
他异常欢喜:“不成,还疼,再按一会。”
颇有些不要脸皮,可是说话的尾音上扬,有些撒娇的意味。
真像玲珑求抱抱求亲亲的时候啊。
白芷的手指啪得弹上了赵凤麟的脑门:“快走,不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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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赵凤麟时不时的头疼,他贴着白芷,跟到了玲珑医馆,要求住院几天。
第二次住院。
没摆什么王爷架子,直接大喇喇地往医馆的公共饭桌上一坐,双手往头上一靠,二郎腿一翘,敲了敲碗,看了看四周围观他的众人:“上菜啊,愣着干什么?爷饿了。”
绣儿悄悄地跟甄柔议论:“这真的是贤王爷么?这是哪里来的流子?不会是冒充的吧?我听书里说有什么易容术……”
甄柔也觉得十分可疑:“可是看脸,没有一丝破绽。真有易容术吗?”
白芷咳嗽了几声,打断了他们的议论:“上菜。”
面对着一桌子的肉菜,赵凤麟表示十分不满:“连盘芽菜都吃不起么?白芷大夫,你开这医馆为了什么?”
他不留情面的吐槽让白芷很没有颜面,但是赵凤麟拍拍手的功夫,身后的几个侍卫下人端了盘子就递上来了。
都是冬季难得的绿色菜蔬。
在古代,冬日一般百姓家里是吃不上新鲜菜蔬的,除非皇宫中有特别的方法种出菜来。
白芷对吃的并不讲究,可是赵凤麟端上来的,样样都是新鲜的绿色菜蔬。
他大爷倒是不客气,第一顿饭就自己吃了个光。
吃完了之后,一副笑呵呵的模样很是讨人喜欢:“白芷,到了这医馆就吃得香了,对我养病一定很有好处。”
三十岁之后是个无赖,可是这失去了三十岁之后的记忆,可不还是个无赖吗。
只不过无赖地有些天真善良。
还有些傻兮兮。
赵凤麟甚至拉着玲珑,陪他一起下棋,几次三番下来,玲珑发现怎么老是赵凤麟赢,原来赵凤麟是预先藏了很多黑子白子,偷偷替换掉。
玲珑气得打翻了棋局,和赵凤麟追着跑。
这时候的赵凤麟,真的很像个大孩子。
白芷的心头忽然溢满了一股甜蜜。
赵凤麟将玲珑抱在肩膀上,四处飞跑的时候,发现了她胶着在自己身上的眼神,他报之一笑。
冬日的阳光里,那笑容纯粹干净,不带一丝一毫的杂质,是白芷见过最为清静的一个笑容。
心头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