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偲菡心里那个急呀,只听着外面宾客们的喧哗声越来越小,但耐心等良久却始终不见粟泽的身影。那颗原本“砰砰”直跳的心脏到此刻也毫无波澜了。
“这,大约还在陪客人吧…”喜娘被问得一愣,忙小心答道。
她干这行多年,自诩什么样的新娘都见过。娇羞妩媚的、紧张到不行的、哭啼啼的、乐开花儿的、满面愁容的…却唯独没见过这般急不可耐的。但碍于对方是公主,自不敢多说。
宫偲菡深吸了口了气,勉强将怒火压下。
“公主若是饿了,先来吃点东西便是。”蝶儿小心翼翼道。
“不饿!这群没眼色的,他们家没酒还是无肉?非得这般赖皮不走!”宫偲菡幽幽道,眼底尽是哀怨。
这辈子,她还从未这般等过人呢!
众人低头,谁也不敢再多语…
而此时的粟泽刚送走最后一位宾客,酒气微醺、双颊泛红但意识还算清醒,他意味深长的看了喜房处一眼,拂袖向书房走去。
若非父亲当初拿死外加姐姐的性命相逼,他岂能妥协?如今物是人非,便再不做提线傀儡!
*
大殿内站满了人,面色各异。
宫彻端与上座,手执香茗时而轻抿,而更多的还是把玩。
他冷峻的面孔在这明亮灯光半映衬下越发显得神秘、孤傲。那双深邃的眸子像是口深不见底的幽潭,又像是隔了曾琉璃,神色不明。
得到消息的妃嫔们陆续赶来,但此刻情况特殊,谁也不敢多言。
一众人恭敬的站在两侧,静观其变。
锦贵妃则是来回踱步面带焦急,忽而对宫内侍女呵斥道:“太后好端端的怎会昏迷?莫不是你们照顾不利?”
“奴婢冤枉!”此话落,呼啦啦跪地十几人,个个惶恐。
这时候萧妃缓缓向前迈了一步,轻笑道:“瞧姐姐这话说的,她们都是些下人,在太后身边侍候多年,借十个胆儿怕也不敢。究其情况如何等太后醒后再行处理也不迟呀。”
萧妃话里暗藏敌意,意指锦贵妃小题大做,不懂实务。
她本与锦贵妃并非死敌,只是如今皇后已去,那空悬的凤位太诱人了。放眼后宫锦妃是不二人选,那么若想得到心仪之物首先便是除掉这位!
“太后与皇上令本宫代掌后宫,难不成连这点权力都没有么?”
锦贵妃的面色一寒,凌冽的目光望向萧妃冷冷问道。她可不用讨好什么皇上,毕竟心不在这里,自然也就无所畏惧。
萧妃面色煞白,下意识的看向皇上。却见其丝毫不动,凝视着那白玉茶盏不知在思索什么,像是根本没注意到这边似得。
她暗咬下唇,悄然后退了一步。
“其实萧姐姐说的极是。不过贵妃姐姐必是过于担忧太后,一时心急。”赵妃永远都是和事佬,笑盈盈规劝道。
她在说话间目光不由瞥向不远处的皇上,寓意显然。她深知他表面漠然,实则暗中关注着呢!
如此那二位面色才稍稍缓和,殿内又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太后身体抱恙,各位妹妹皆来侍疾,为何独不见叶贵嫔?”萧妃窝了一肚子火,正愁无处可发,这下可算逮到了机会!
“呀,这么一说还真是,这么久了难道叶嫔妹妹还未收到消息么?”似是觉得火太小,赵妃适时又添了一把柴!
但聪明如她又生怕开罪于皇上,所以这话说的是小心翼翼且满脸无辜。
“是啊,谁又知道呢。”锦贵妃竟凉凉道,颇有落井下石之嫌。
萧妃与赵妃互相对视一眼,着实诧异,她们不是一伙儿的么?
尚紫柔不由得看向罗子珊,眸子里带着询问。但后者却只是摇头,不语。
“毕竟叶贵嫔还有龙嗣,今非昔比。”萧妃淡淡道,眼底抹过哀戚。
她们的每一句话明里暗里的全都是说给皇上听得,却可惜非但预期未到,反而令后者面色越发寒冽!
就在宫彻即将发飙之时,却听到一道清丽声音传来:“能被几位姐姐这般惦念,妾身真是荣幸之极。” 说话间一袭正装的林语兮已出现在门口,面含笑意。
宫彻的面色顿时一变,手更是暗暗紧握成拳!她怎么来了,不是说好在宫外养胎的么?
林语兮能感受到他的异样,给了其一个安然的目光。
在背后说坏话被当场抓包,几人的脸上皆是尴尬。
“锦贵妃身为后宫诸妃之首,疏于管教回去后闭门思过。萧妃、赵妃言行有辱其身份,禁足三月,罚奉一年!” 凉凉的声音令在场的每个人皆寒颤不已,而那三位脸色更是如吃土般难看。
好在这时宫人前来禀报,太后醒了…
有杨逸凡在,病情很快得到遏制。
而太后在醒来后的第一句话便是:莫要将此事告之十四公主,免得她担心。
她在环视了众人一遍后,最终将目光停留在林语兮身上。却又很快移开沉声道:“哀家已无大碍,夜深了,大家都请回吧。”
*
林语兮与宫彻一道回去的,但进屋那厮就立刻把门给关上了!
“为何回来,难道不知此处危险么?”他的那双眸子几乎要喷火,却终究不舍得动她半分。
林语兮沉然,她在得知今夜粟府安然后,便立刻命郢夙打探消息。得知太后昏厥便立刻回宫!好在并未给人留下把柄,也好在这场危险暂时平安压下…
她抬头定定的对上他的眸光,在强烈气势的压迫下并无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