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颜又在院里站了会后才一脚从那硬饼上踩过,进屋,倒下一杯茶凝神端着,慢酌着!
茶已冷,可她亦不觉!
今日随慕容濯转悠的一日里,她才发现原来整个江州城的铺子中竟有十之五六都是顾家所有,其中就有那无意间从自己眼前溜滑而过的成和染坊。
方才她是故意那样审秦三,因为她知道既然慕容濯诚心设好圈子把人送给自己,那么定然早就教好他应该怎么说,既如此,那她只需要做做样子听着便是!
只是她没想到,慕容濯的目标竟然是…顾轻痕!
苏颜拿起茶壶又倒了一杯入喉,捂嘴咳了两声后霍然放下茶杯,推开房门消失在月色中!
…。
苏颜像来知道人在屋檐下,那么屋主让做事时则该做事,既然慕容濯想要自己去成和染坊,那就去!
更何况那日自己离开江州时得知,就在自己那日离开赵府后不久,赵夫人丁氏就割脉自尽了,那样一个殉夫而去的女子让她无端地也想再替她做些什么。
苏颜重新来到热闹无比的江州大街上,此时若是燕州府里只怕已是夜路清冷,可江州城却依旧灯火通明,喧闹非常。
她装作要给自己娘子买礼物的样子进了一家首饰铺,并在挑选的时候和掌柜的攀谈起来,那中年女子被苏颜倜傥俊俏的模样哄得极为高兴,随后苏颜又以要给娘子再买块时新料子的话茬问出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事。
整个江州总共有四座成和染坊,因为染坊所需晒染场地极大,所以这四座分别建在了江州城四个方向的僻静处。
苏颜计算了脚程,决定今夜先奔去城东的那座。
…。
翻越数重屋脊,翻身落在了一处空阔的院子里,
如今已是深夜,染坊里的伙计们正三三两两地拿着刚换下的沾染了颜料的伙计服从一处房间里出来,还有人将刚冲洗完地的水桶规整在一处摆好。
苏颜瞅空跃上一处房梁又待了小半刻后就见整个院落里静了下来,渐渐四处灯也灭了下去,鼾声渐起。
苏颜从梁上跳下,借着月色好和目力将院子的前厅后堂和各处染间墙壁搜寻了一遍后,又潜入了那些染工集体存放干活时所用的靴具和护具之所,细细翻转着认真查看一番后复又放下掩上门退了出去。
没有发现!
这里看起来十分正常,就是一个正常染坊该有的样子!
所有的东西物品包括晾晒的衣架还有托放和运送染料货物的板车上,也都没有一丝有盐粒出现的痕迹。
眼看天边启明星耀起,苏颜面凝如霜地最后四顾一下周身以后,离开了这里。
…。
缕花屏风隔开的厢房净几明窗,暖暖的阳光从薄纱窗帘透射进来,映在慕容濯邪魅异常的脸上。
“什么时候回来的?”
“卯时初!可要属下待她醒来后唤来给主子见见?”
“不用!”慕容濯在桌前坐下道“她是个聪明人,既然选了随爷进京这条路就不会半路退走,所以就算昨夜查不出什么她今日还是会继续查的。”
宗池默了默,舀过一碗清粥递给他道“属下觉得她似是已经知道是我们在南汾掳走了秦三,然后昨日又故意放了他出来。”
“知道更好!”慕容濯看着眼前的稀粥食欲缺缺,并不动手。
“可是染坊的事千二已经带人在查,主子为何还要让她也参与进来?”宗池面露疑惑。
慕容濯斜睨他,反问“你觉得她为人性格如何?”
“看似随意,实则聪敏睿智,果敢狠辣!”宗池脱口说完才发现自己居然说的都是夸奖苏颜的话,顿时住了口,只拿眼偷看着慕容濯的反应。
慕容濯并没如他想象般对自己讥言相讽也没有生气,只轻声吐字清晰道“还很识时务!”
“如今她怀疑爷就是灭了她刘家满门的凶手,且还一直好奇为何爷去年会扒了她的坟,所以忍气吞身跟在身边想弄清楚爷是个什么样的人。可她越想看,爷就偏不让她看清,只有这样,她才会一路乖乖随着爷回京,回京后也才会顺着爷安排的路去走。”
宗池眼眸渐亮“主子明智!”
慕容濯拿起汤匙喝了一口粥又放下,道“把这粥让人给她也送去一碗,就说爷知道她昨夜晚膳未用查案辛苦,赏给她的!”
“是!属下这就令人再去熬一锅送去。”
“不用麻烦了,就这盆!爷今日没甚胃口不吃了!”慕容濯说着把碗往前一推,起身离了桌。
宗池眉梢动了动,盯着那清粥道“是!”
……
苏颜合衣从榻上起身洗漱时,发现千三站在门口“三兄有何事吗?”
其实最初她是报复心起,想要一解那日从深坑中出来时被千三扔在地上的仇所以见了他就唤“小三兄!”
谁知道一向木愣的千三竟然靠着直觉,劈头就道“我不是小三!”
苏颜瞠目之下,无辜道“我没说你是小三啊,我是喊你三兄,你听错了!”
“三兄吗?”千三低头认真地想了想以后,抬头道“可以!”
苏颜看着千三那认真无比的样子,心中早已乐开了花。
这边厢,苏颜开口的同时千三已经不请自入地进门把手中那一盆清粥放在了圆桌上。
“这是?三兄怎么亲自给在下送早膳了?”
“主子说你昨夜没用晚膳,又办了一夜案所以赏你了!”
苏颜“…。”
这是打个巴掌来揉一揉的节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