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吗?那自是也不愿喝的!”慕容濯醉眼微眯含笑,语声慵懒地在榻上坐下,把手中银杯往桌案上扔的一滚。
许是扔的手法不准,那酒杯竟咕噜噜从案沿滚落在了地上。
苏魏也不恼,只嘴角噙着吟吟笑意地望着他,而后在他旁边自然地坐了下来。
宗池熟稔地从侧后递来两个小银壶,在两人面前一人摆了一壶。
慕容濯两指执起一壶,对着苏魏遥晃一下,仰首倒饮了一口。
苏魏扬唇一笑,放下手中酒杯换成面前酒壶,也提起酌了一口道:“这宫里的御酿喝多了倒也觉得甚是没味,听说殿下从江州回京时曾带了些百年郎永,那酒味甚是醇香,不知是否有此口福可得入府一尝啊?”
慕容濯挑了挑精致的眉,懒笑道:“两位少将军即将入京,难道不该是苏相先请孤入你府里一起庆功同欢的吗?”
苏魏右手轻拂袖袍,微笑道:“殿下说的是,只是皇上已经下旨,待正月初十绍儿他们回京之日在宫中设宴同欢,因此府中老夫便不打算再办了,以免显得太过张扬。”
“张扬?嗬嗬……”慕容濯直直看了眼苏魏,随后别开目光,指尖在殿里一个个喝的面红耳赤的群臣身上随意点过,嗤笑道:“苏公子带着将士们以性命为价浴血杀敌,方保的这殿中百官有命在此醉饮,他们还有何脸面说出张扬二字!”
“哪里!”苏魏温温笑答,“男儿嘛,保国护民本是应当。只是既然殿下开了口,那么老夫那便在府中略备薄席,静待殿下携着美酒驾临了。”
“好说!”慕容濯笑应着,一双眼睛却已饶有兴致地看向殿中翩翩起舞的娇俏舞娘身上。
苏魏顺着他的目光也往那狂扭着腰肢的美姬身上瞧着,嘴角轻撇,漫不经心道:“除了江州美酒外,殿下不若将那闻名燕江两州的总捕大人也一并携着,好让老夫开开眼?”
“好说!”慕容濯姿势不动,随后答道。
可当他答完后才似是反应过来苏魏说的是何人,于是偏头笑问:“苏相好兴致,这是想从孤手里挖墙角了吗?”
苏魏笑笑,掏出一张帕子擦着酒壶道:“我那小小的典刑司怎敢和殿下的无极门抢人,老夫也不过是惊于燕州小小地界竟也能出此等人物,好奇而已。”
“怎么,殿下该不会是想金屋藏娇,不给看人?”
“孤的天竹楼从来只藏美人,若是他颜夙也能变成如那殿中的娇美人的话,也许孤会考虑考虑!”慕容濯一本正经道。
“哈……哈哈……哈哈哈……”苏魏笑出了声,边笑边摇头地站了起来,“既如此那我过两日就让人送帖子过去。”
慕容濯笑着手掌平躺一晃,示意自己知晓。
苏魏又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笑执着酒壶走了。
……
城南,顾府,屋里几个侍婢手脚轻巧利落地收拾餐盘。
苏颜瘫靠在宽大的椅背里,一边摸着圆鼓鼓的肚子,哀叹声连连,“哎呀,吃的好饱,感觉好罪过啊罪过!”
“额弥陀你个佛!”
顾轻痕倾身往她面前的杯中倒了些茶,淡笑道:“罪从何来?”
“从贪嘴上来!”苏颜哀怨地答了声,用手掐了掐肥了一圈的肉腰,面上懊悔之色更深。
顾轻痕看了眼她手上的动作,了然笑道:“难不成顾兄如此倜傥了也还在担心…身形?”
“我只是觉得最近日子当猪般过得太快活了,都长出一身肥膘了。”苏颜继续无力道。
顾轻痕唇角慢慢莞尔,低头给自己也添了些热茶道:“日子平静些不是很好吗?”
“那也要是真平静才好!”苏颜端起茶杯翻腕转着,哼道:“怕就怕海面看似无澜,底下却已是万丈波涛汹涌了。”
“怎么,有人要对你不利了吗?”顾轻痕唇角笑意微僵道:“还是你上次所杀之人的背后主子要对付你吗?”
苏颜看着他有些失了往日从容的脸,心中一时如小石落水,低哗一声。
顾轻痕触到她的目光,低头抿了一口清茶。
苏颜也低头喝了一口,声音如常笑道:“好啦,我收回刚才的话,那都是我瞎说的。今天是大年三十,一年里最好的日子,咱们能不聊这个吗?”
“好,不聊!”顾轻痕抬头看她,眼神中已回复既往的沉静。
默了片刻,他又道:“我暂时还会在京中待一段时间,这期间你若有任何我能……”
“谢谢!”苏颜打断他的话,嫣笑着看他,“我没事。”
顾轻痕哑然,然后住了口,低头又喝起了茶。
“对了,我还没问,你自己的事情怎么样了,那个卖假药的事都解决了吗?”苏颜问。
“快了,再有几日便可!”
“哦,那就好!”苏颜点头,而后忽然眼尖地看见门外有人抬过两箱东西,她细瞅了眼,忽地从座上蹦起,跳出了门。
顾轻痕望着那旋风般的身影,放下茶杯慢慢跟了上去。
屋外,一抹俊俏的身影正埋头弯腰在两个箱子里扒拉着,口中还兴奋地大喊:“哇,烟火,好多烟火……”
“喂,顾轻痕,快些过来,一起放!”
顾轻痕稳站的脚下微晃,可很快他就更稳当地走了过去,在众人的惊诧眼神中夜弯腰取出了一个,站在一旁。
摆好,抽芯。
苏颜见状,一把拽住顾轻痕的袖子,嚷道,“哎,等等,我们这一排多摆几个,一起点起来才好看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