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无行神色木然,动也不动。
弓月话已说到,多说也未必就能起到正面的效果,索性不再言语,就这么坐着,盯着,等着李无行自己想明白。
她心如明镜,就是因为李无行和陈诗云心有灵犀心心念念的都是对方,这二人才会在根本没有任何通联的情况下,同时选择去结束这条命。
而现在李无行知道了陈诗云看开了想明白了,将来要倚楼卖笑又卖身了,不管李无行想开想不开,他只要还是个男人,就会有口气堵在心口,不甘也罢想要弄个清楚明白也罢,暂时是绝对不会死了。
就这么着,李无行在床上瞪眼瞪到后半夜,弓月在旁边坐着看他看到了后半夜,终于被她等到从李无行眼中淌出的那一滴泪来。
“欠你们含烟楼的钱,我与诗云卖身抵还,到时欠你们的还清了,可莫要说了不算。”
弓月心中最后一块石头落了地,起身拍了拍衣裙,冲着躺在床上的李无行道:“既然你也想开了,你之前是怎么做洒扫的,还要继续怎么卖身才好,否则若是客人不满意了,你没得入账,也别怪我们含烟楼翻脸无情。”
……
陈诗云和李无行都接受了这个事实后,没有发生弓月所以为李无行会“誓死护菊”的事情,这个凡尘,像李无行这样瘦弱文质彬彬的书生气息的男倌,比弓月意料想中要更为受欢迎,原本以为这个男尊女卑的社会下只有男人才会来这种地方消费,却没想到因为含烟楼出了李无行这么头一位男倌,竟让弓月大跌眼睛,城中竟还会有一些贵妇掩了身份遮了面的过来消费李无行。
一时间,李无行在柔城的风头一飞冲天,几乎不亚于陈诗云的地位,坊间竟还有人称含烟楼的这一男一女为雌雄双魁。
这二人平日无甚交集,各自都给安排了人看守,没得机会谈什么情诉什么苦,最多的就是偶然遇上了面四目相对两两遥遥相望一下,连个话都没机会去说。
弓月很满意。
栾之一开始也是相当满意。
过了一阵子,栾之不乐意了。
这一阵子里,她与栾之几乎没怎么接触,虽然每天都会见面,也都是各自站在各自的门外看看晚上楼里的生意如何,当然,最主要还是关注一下陈诗云和李无行最近心态是否有何改变。
其实弓月还真有话想跟栾之说上一说,但是每次与栾之四目相对,等着栾之做些反应她才好过去的时候,栾之却是只望了她一眼,二人眼神之间就再没了汇集。
对此,弓月觉得,栾之还是有些放不下当时进入李无行尸首之事……
真是……不够大气啊……
终于有一天还是弓月忍不住找上了门去,合作搭档这回事,怎么能不交流呢?
“我想了很久,这样不算是将他们二人拆散。”先找上门的是弓月,先开口的却是栾之,他面色阴冷,耐性全无,眼睛不看弓月,心里的火噌噌的从来不曾消停过。虽然现在看起来是将二人生离了,见得着摸不到,未来虚无前途渺茫,但实则这二人这么努力拼命的接客,也是为了早点还清欠下的钱而已。
心里有这么一口气吊着,怎么能算是拆散。
“我也想过这个问题,如果这样就算是成功了,我们现在也就该回天庭了。”虽然弓月现在随着时日的过去心里的那丝丝怜悯心已经转化为大情大性大局为重,但是就算陈诗云和李无行是假接客,但是在他们现在的记忆里,还是真的留着委人身下的记忆的,而且栾之说的很有道理,现在连这样都不能将这二人拆散,她真的觉得有些棘手到快要无能为力了。
心里也不由的有些后悔,让这二人去卖身的建议,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这俩人,怎么这么有斗志呢?
栾之咬牙看向弓月,沉声道:“玉臂千人枕果然还不够狠,李无行定然觉得这不过是逢场作戏,只要他感觉得到陈诗云的心思还放在他的身上,他就一日都不会死心,而他不死心,陈诗云就是那种多大的苦也能吃得下熬得住的,毕竟李无行可是为了她耗了大把的前程,都为了她沦落至男倌了,她再怎么样也会认死了李无行的。”
“也就是说,必须让李无行先死了这条心。”弓月抿了抿唇,皱眉沉声道:“让李无行死心,莫过于陈诗云有了真正的新欢才行,而且必须要占去陈诗云的身体不止,还要占去陈诗云的时间,让李无行看不见陈诗云,他就感应不到,长时间的感应不到,一定会动摇。”
栾之听了之后似乎觉得很受用,顺着弓月这番话开始出起了主意,决定立即给陈诗云安排一个大财主什么的把陈诗云**起来,考虑的时间非常之短,计划却是万分的周详,似是随口就能计划出一个滔天的恶计来,流利非常。而且说话的瞬间,神色也是万分的接地气,像极了恶毒的青楼老板。
弓月对栾之这副神色和心态甚是震惊,几番眨着大眼睛,若不是这些日子相处不曾分离过,她真是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栾之就是九重天上那个高冷到对他人任何事情都不屑一顿的三尊之一,而栾之显然根本就没注意到她早就偷偷的将自己上上下下来回打量了好几遍。
看着栾之那因为自己的计划万分完美而勾起的恶笑,弓月打了个激灵。
好半晌,弓月才同栾之道:“……那,那就照你说的做,不管怎么样,我是真的想马上回玄苍了。”再为水凤和红索的事情停留下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