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边与他同行者便有人嘻嘻而笑,虽刻意压低了声音,但静夜树林,传音极佳,人人都听见了他说话:“五师兄这交摔的可不简单,第一交扑住了一只母兔子,第二交又扑住一只母兔子,嘻嘻,艳福倒也不浅。”立时便引来一片窃笑。
顾有全大怒,大吼一声:“十一师弟,你皮痒痒了是么!”
十一师弟仍笑道:“没痒没痒,我倒知道两只花容月貌的母兔儿皮痒了……哎哟!”
“嘘!噤声!你们忘了是来干什么的?”那二师兄语气听来甚是不悦。但看来他在同门中颇有威望,此话一说,众人便都沉默了。顾有全不敢不从,也压低了声息。但在胡不为处听来,仍听见他在喃喃咒骂。虽不见其形貌,但可料想,他定然在怒目直视十一师弟。
“此物非常狡猾,又爪牙尖利。今天莫要让它再逃脱了。我们等大师兄来了看看情况如何,再做定夺。”二师兄又发话道。众人遵了,都待在原地,人人不说话了,只听见细细的呼吸声起伏。
过不多时,又有一拨人从北面而来。顾有全一跃而起,低声道:“是大师兄么?”来者应了一声,声音苍老,显然已年纪不轻。
众人会合在一起,便商讨彼此的经历。胡不为无意探知他人机密,便悄悄站起身来。想偷偷走开。然而大师兄的一句话又让他吓得心胆俱裂。
“这个怪物经此两年,更是厉害了,适才我查看了死者,是被它一爪抓中毙命。大伙儿务必小心,合在一起走,莫要走单让它害了性命……咦?不要说话!”一时众人屏息。
安静片刻,那大师兄细细的说道:“大家小心,它就在左近,天周盘有反映了!”众人警惕起来,尽皆伏倒,睁大了双目观察四周。
胡不为不知他们所指的是何怪物,但 “一爪毙命”这词还是知道的。它就在左近窥视,而自己正是落单之人,若不赶快谋些法子,看来自己马上就要成为 “死者”了。大惊之下,倒解了腿软筋麻之弊,中箭也似的蹿将起来,望西面林中众人狂奔而去。
“在这里了!” “小心!”呼喝之声大作,林中诸人听见异响,纷纷叫喊,拿着兵器直奔过来。
“是我!是我!我是人,众位大侠手下留情!”胡不为见刀光耀眼,纷纷往自己身上招呼而来,不由的大惊,扑通跪倒,张口大声喊道。数把兵刃迅疾无比的砍到身前,又生生顿住了。
“你是何人,怎么会在此处?”发话者是一名面如重枣的长须老者,剑眉朗目,颇有威严。胡不为情知他必是众人口中所称的大师兄,忙道:“大师兄饶命,我叫胡不为,是定马村的风水师。我……我是去梧桐村看风水的,返家途中在此休息,并不想打搅诸位,众位大侠饶命!”
“风水师?”那大师兄皱起眉来,看看胡不为穿着道袍头戴道冠,不伦不类。又问道:“风水师怎么会穿着道袍,你是道士?”
胡不为摇头道:“这只是在下的法衣,在下……我,不是道士,只是……没别的衣服穿。”他当然不能说穿着道袍是为唬住外行,看起来更象回事。反正村乡闲民,也无人识得风水师与道士的区别。
那大师兄面色大为和缓。收了剑,道:“哦,我还道是妖怪出没呢。如此静夜荒郊,你孤身一人行走,就不怕被邪祟所趁么?”胡不为讪讪不语。若在往时,碰上问话的是一般之人,他定会吹嘘什么什么纵横风水数十载,孤身一人闯天涯从未遇险等等混帐大话。但前既经过梧桐村怪墓的惊吓,后又为这一干人等谈话所夺。早已心神不宁,此时感觉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简直无处不是妖怪,便是林中树影,月光下看来也张牙舞爪,甚是可怖。
那大师兄又道:“我们先前的谈话料你也早听到,现下正有一只怪兽在左近潜伏,你要跟着我们,莫要走失了,方可保住性命。”胡不为忙不迭的点头。
月升到天中了。林中夏虫声嘶力竭的嚯嚯而鸣。山中草蚊甚多,嘤嘤不绝,虽不吸人血,然杂声入耳,毕竟不是美事。
胡不为伏在那大师兄的身边,张头探脑,查看四周。这一众同门共有九人,高矮胖瘦,参差不同。那红面年长者是大师兄。二师兄是个面皮白净的中年人,身材倒不高大,眼神却凌厉异常。顾有全一看就能看出来了,长相粗豪,虬须如铁,一看就知道缺心眼。名为顾有全,行事却莽撞粗鲁,大可改名 “全不顾”,想是他父母深知自己儿子脾性,取来此名盼他多顾大局,如今看来,倒可惜了这好念头。
众人埋伏了半晌,却没守到怪兽。顾有全早就大感不奈,蹲也不是,坐也不是,象扭股糖般反复折腾。那瘦小青年十一师弟满眼笑意看着他,若非大师兄和二师兄在场,只怕早就出言笑话。
正不耐间,小林深处忽传来一阵滴溜溜的竹笛声,清脆如玉落银盘,虽单音不成歌曲,然律韵跳脱,颇有清新欢喜之意。大师兄听到笛声却不欣喜,面色一变,冷哼了一声道:“哼!想不到青叶门也想来赶这个场子了。”
胡不为自不知所谓的青叶门是何派别,但听了这般好听的竹笛吹奏,不禁对吹笛之人大生好感。既吹出如此音乐,想来也是个不俗之人。
那大师兄长身而起,起了切口,道:“九朵莲花开 三香供严台。严台山蔺得岷在此,不知青叶门哪位道友来访?”
一阵清脆的笑音倏忽而至,胡不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