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眼光向来挺准。”人群之中,一把百鸟花纹的华盖之下,老仆人呵呵笑着,抚须道。
朱青舒并膝安坐,发髻简单扎束,一袭素裙,不见什么装饰与打扮,偏就如出水芙蓉般,娴静而清雅,绝世有佳人。
“怕是爷爷也没料到此子能有如此不凡吧。”她轻笑一声,凝望远山神庭亭的方向,眸光流转,有些幽暗,“若是大比之前能定下婚约,此举才叫大获全胜,如今他举世瞩目,已是难成了。”
施和笑容一滞,不由叹道:“即便老爷眼光远超常人,的的确确也算漏了这点,否则在家中时必然就会硬定下这桩婚事,何至于变得如此头疼。”
“世事无常,大比之前谁又能料到呢?”朱青舒幽幽道,又笑了起来。
料到他是美玉良才,却无人能料到他能如此才倾惊世。
“不过反过来说同样有好的一面,以我朱家的现状,入赘一个太过耀眼的佳婿,八成留不住不说,或许还要生出祸事。”
施和闻言默然。
朱青舒所说无不道理。正处在青黄不接的朱家,其实早已定下朱青舒将来接任家主之位,这种局面下,朱家更需要一位略显优秀,能够辅佐朱青舒的赘婿。但是如果这赘婿优秀到如刘恒这么刺目的地步,老祖在时暂时能压住,恐怕老祖一去就无人可治,到时候谁主谁辅怕是要颠倒过来,朱家数百年基业或许就有易名之患。
当然,这是在对方心怀叵测的情况下,以众人对刘恒的认识,此子估计不屑于谋取区区朱家这点家业。如此一来,待其羽翼丰满,自然是留不住的。
无论哪种可能,朱家的现状已经不容许承受任何风险,哪怕刘恒真入赘了,福祸相依,反而不算很好的选择了。
“只是如此俊杰,本该是小姐的良配。”施和略显遗憾地道。他自然看得出来,这段时间相处下来,朱青舒对刘恒有了倾慕之心,才会对家族这安排不仅没有抗拒,反而很是上心的想要促成。奈何当刘恒展现如此夺目锋华,家族反而成了拖累,让朱青舒不得不断了这个念想,“要是他不曾这般优秀该多好?”
“若是他没有这般优秀,反倒不值得我对他另眼相看了。”朱青舒傲然轻笑,并不掩饰自己对刘恒的看好,优雅起身,“不看了,施爷爷,咱们回吧。”
“不看了?”施和闻言一怔,赶忙吩咐下人收拾东西,“难得出行一次,即便不看这刘恒,多看看其他俊杰也好吧?”
“遍数大比,即便是那些圣地天骄与妖孽,又有几人比得上他?看过这人,再看那些庸才俗物,只觉碍眼,还能看什么?”朱青舒拎起裙角上了大车,“走吧。”
施和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他知道以小姐的脾气,一言九鼎,拿定了主意就算老爷都劝不下来,他就更不可能了。随即叹了口气,他不再多说,催促下人把东西都收拾妥当,全部上车之后,就见朱青舒终于把目光收回,眼帘低垂。
“小姐,咱们去哪?”
“自然是回家了。”
“可,咱们随周天宗飞舟前来,若是提前去了,会让人觉得我朱家失了礼数……”
“就说家中有急事。”朱青舒瞪了施和一眼,“莫非离了周天宗,咱们就回不了家了吗?”
言语之中,略显失态,施和却心下一安,呵呵讪笑两声,果然不再多说,驱赶华贵大车悄然离去。
喧哗和吵闹在背后远去,朱青舒强忍住再回头去看的冲动,等到离得远了,她才觉得纤手僵硬,低头看了眼,慢慢松开了不知何时攥紧的拳头,神情平缓下来,忽然自嘲一笑,却是一路无话。
他们一行离去,几乎没有多少人发觉,人们热切的、紧张的、激动的目光都聚焦在对面神山,为自家弟子欢呼或是黯然,早已无心他顾。
比如他们提前离去的消息传到周天宗这边,也只换来客套几句,就此没了下文。只因为周天宗众人的心神,全部被刘恒、王宇乾即将在神庭亭相遇这事吸引过去。
到得神山头面上,王宇乾闯亭的速度居然不降反增,像是爆发了全力,奋勇向前冲击,如若无人可挡。
这突然爆发的威猛表现,直看得周天宗门人们激动不已,高呼雀跃不断。
而王宇乾,仿佛在重复之前姜昆的路,从迎香到上明,过鱼腰冲阳白,仿若化作一口神锋利剑,直指第九的神庭亭!
“听说这是周天宗暗中培养的天骄,就为此次大比一鸣惊人,如今看来果然不负众望。”
“毕竟是堂堂天骄,寻常人难以抵抗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再往上去,对上的全是妖孽与天骄,无人弱于他。尤其神庭亭这人,就是一道坚不可摧的大坝,他这等下宗培养出来的天骄,怕是只能止步于此了。”
如果说刘恒没有出现之前,王宇乾的爆发必然能获得满堂彩,可惜有刘恒专美于前,再反过来看见王宇乾的表现,就显得不算多么惊艳了。
岂不见在王宇乾前面,涌现出五六人,都是如同王宇乾现在一般爆发全力,然后直冲神庭亭。如若青冥指宗姜昆、白画宗张无罪,圣地江为之流,表现丝毫不弱于王宇乾,结果如何,还不是在神庭亭这人面前折戟沉沙,所以就算王宇乾是天骄,却也没多少人看好他了。
“这人实力,应该不只是第九,他之所以选择神庭亭,真不知他怎么想的。”
“盖因为这怪人,却是断绝了多少英杰的扬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