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恒也在打量面前这人,虽然之前在辞鹤楼上一直相邻而坐,但因为隔了一座屏风,所以现在还是刘恒第一次真切地看清楚这人。
这人果然年纪不大,顶多双十年华,一身白衣白靴,连披风大氅也是白色,一身雪白静雅,显得干净讲究到了极点。他身上没有多少挂饰,独有腰带和一枚玉坠,还配了一柄腰剑,两袖还有护腕,又透出一股精明干练的气质。至于面上,玉面红唇,肤色白里透红,眉宇飞扬,一看就是意气风发的富贵子弟。
他黑发束在简洁古朴的玉冠中,站在那里背直腰挺,负手而立,更衬得身段修长,傲世独立,威势尽显。
如此卖相,无论身处何地都给人一种鹤立鸡群般的意味,叫人为之自惭形秽,又忍不住偷偷打量他。
果然不是一般人。
刘恒心里也赞叹一声,不过此刻还是得略微抱拳,“请问兄台一路相随,意欲何为?”
听到刘恒很是直接的询问,这人脸上闪过些许不自然,又是轻咳一声,“这个,之前蒙你解围,总想着该来谢你一声。”
或许这人觉得,之前辞鹤楼中的情况,他也蒙受众人逼迫和羞辱,随后刘恒以刀代笔才替两人解了围,这里承了刘恒一份情,就该来道谢。
可是看他的模样,这个谢字说的很是艰难,刘恒只觉好笑,“不谢,无非顺手而为,若无他事,咱们就此别过。”
“哎哎哎!”
眼见刘恒说完就要离开,这人一怔,随后急了,“你这人怎么这么不会说话?江湖上萍水相逢,不是都该相互认识一下,寒暄几句吗?你怎会连你姓甚名谁都不说?”
刘恒直听得皱眉,要不是看得出这人太过娇贵,一副没接触过江湖的雏儿模样,单凭这说两句话就得罪人的性子,就已然生厌。尤其这人一脸急切与不悦,反倒先怪对方不通报姓名,还有本事说刘恒不会说话,别的不说,至少自知之明这种东西,这人应该是没有的。
敢情遇到个听了江湖故事就兴致勃勃来闯“江湖”的雏儿,还有什么办法?
刘恒叹了口气,继续前行,“兄台多心了,江湖上萍水相逢的人太多,每一个都要认识的话,连修行的时间都没了。是以萍水相逢,大多就此别过,就如同现在,无需互相认识。”
“是这样吗?怎么我听到的……”
这人像是真听不懂刘恒的接连暗示,犹自疑惑着,竟不知不觉又跟了上来。走了没几步,他似是恍然大悟,兴奋道:“对了,你一定是怪我没有先报自家名姓,对吧?我明白了,这样,我姓燕名归言。”
他似模似样地抱拳为礼,随后就期待地望向了刘恒。
刘恒一阵无奈,只得又停下,“兄台,好吧,燕兄,在下友人正在前方等候,你我该就此别过了。”
既然暗示都无用,刘恒索性明言,也不管对方会否尴尬了。
“你这人怎会一点礼数都不懂?”燕归言脸色倏沉,“我既然先禀明了姓名,你也该告诉我你的姓名才合乎礼数吧?”
眼见这人胡搅蛮缠,刘恒也就不再客气,“我无意与你结交,自然谈不上礼数,再会。”
这次刘恒抱抱拳,再度前行,燕归言脸色冷冷地站在原地,没有继续跟随。只是随后不知他又怎么想的,忽而再度追赶上来,似是无奈地道:“算了,遇到你这样不善言辞的人,我索性就直说了吧。”
“初时在辞鹤楼上相邻而坐,我以为是个不学无术又缺乏胆识的市井之徒,后来你以刀代笔,诗惊全城,不得不承认我看错了你。”
燕归言渐渐认真起来,“那半首诗本身虽说平凡,却胜在那股求生的锐意,举世罕见。尤其你出刀时的杀伐之气,叫我看出你应该是上过战场统兵征战的将领,是个有真本事的人才。而我,燕归言,心怀大志,如今求贤若渴,是以想请兄台辅佐我成就一番大业!”
原来是看上我了!
刘恒之前就觉得这燕归言古古怪怪,早就相互看不顺眼了还要紧追不舍,除开要道谢与结识外应该还有什么别的用意,现在才知道原来他还有这个心思。
一时间,刘恒忍不住又看向他,眼见他自己说的眉宇飞扬,意气风发,犹自不觉有什么不对,刘恒忽然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这是一个自己夸自己“心怀大志”的人!
或许他是在家里看了太多江湖小说,深受荼毒,自以为举世无双,所以出来后只需开口招纳,什么人物都该受宠若惊,然后激动欣喜地对他纳头便拜?
刘恒深深吸了口气,“祝燕兄将来大展宏图,成就不世伟业。”
说完他转身就走。
遇上这种心智有病的人,只能自认倒霉,然后还是少接触为好。
燕归言呆了,“慢着,慢着,你就一点不好奇我有什么大志?怎会连问都不问一句?”
刘恒不想再废话,疾步前行。
如此态度,燕归言终是气得不行,瞪着刘恒一步步走远。可是没过多久,他眉宇渐渐舒展,忽而摇头失笑,“先生们常说有本事的人大多恃才傲物,需要诚意十足才能打动,看来果然如此。”
他竟渐渐收了怒意,虽然不再去刘恒那里找不自在,却是饶有兴致地盯住刘恒继续随行。
眼见这燕归言一副缠上不放的态度,刘恒皱眉,等来到胡家楼船处,几个护卫迎上来恭称公子,刘恒直接开口道:“烦请几位小哥多多留意,在下身后跟了个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