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尔很干脆地点了下头。“如果是其他时候,的确遇不上。但是追杀我的人中,有一个非常棘手的追踪者。”他解释道,“如果不杀掉他,明天他们就会在瀑布下面发现我们留下的营地遗骸,这是无论如何都隐藏不掉的。然后,用不了半天时间。他们就会再次根据我们的行迹追上我们,最后杀死我们……”
女孩直接否定道:“但是他们很强,不是么?”她用黑亮的眼睛上下打量着扎尔,“不然的话。你不会弄得这么狼狈,甚至要从近百呎的‘碎银瀑布’上跳下来。”阿佳妮揉了揉额角,长时间的谈话让她有些吃不消了。
扎尔最后止住了她的劝说。“但是我们没有其他选择,这个人必须杀掉,不然我们没有活着回去的可能。”他说着直接扯开了话题。“这个营地暂时比较安全,靠近水源而且在丛林的边缘地带,不用担心猛兽的袭击。”他将剩下的小半只雉鸡放在了干净的树叶上,随后将“灭坏”从腰间解了下来,递了过去。
阿佳妮摇了下头。“不用,我有。”她从皮靴中翻出一把狭长的匕首,“云台上生活的必须品……”她笑了一下,将匕首重新收了回去,又问道。“你需要多久?”
扎尔站了起来,细细计算着。“等我到明天早上吧。”他说。
女孩抬头看着扎尔。犹豫了一下,但还是问道。“如果,我是说如果,明天早上你也没有回来呢?”
扎尔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那样的话,你可以离开营地,顺着瀑布下面的溪流一直向下,在‘隐秘云台’上躲几天,然后就可以顺着原路返回了。”他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如果我死了,他们应该不会在这多做停留。更不会在你身上花费时间。”
女孩咬住了嘴唇,在她眼中,这和送死没有什么区别。“活着回来,扎尔。”
扎尔笑着点了下头。将火塘重新填上了一些木柴,最后看了眼靠在树上的阿佳妮,转身走进了林中的黑暗。
身后的火光越来越远,最后缩成一个影影绰绰的亮点,消失不见。扎尔没有立刻摸回挂着飞瀑的断崖,而是找到了之前设下陷阱的地方。其实从得知必须返回瀑布上面那一刻起。他就在一直盘算着怎么才能将那个追踪者杀死。当然,他还没有疯狂到认为仅凭自己一人,就能成功偷袭对方的营地。但是,办法还是有的,就看能不能想得到,又或者,是否有效。
一把扭断了另一只套在陷阱里的雉鸡脖子,扎尔轻车熟路地在灌木丛中搜索着,很快便找到了十几枚雉鸡蛋。将这些“工具”一起放在皮革中包好,扎尔深吸了一口气,按照记忆中的方向,摸向了断崖所在的位置。
夜色中漆黑无比的森林给扎尔带来了极大的麻烦,更不用说那一丛丛,好像塞满了全部缝隙的灌木丛。当扎尔真正回到那座横在面前的,陡峭无比的断崖下时,他才清楚地意识到,自己之前的纵身一跃,到底疯狂到了何种地步。
此时,冷清的月光终于照射在了密林与崖壁间的狭长空地上,扎尔一边沿着断崖走着,一边抬头看着悬在头顶的石壁切面。那条汹涌的飞瀑就在他身后并不遥远的距离上,扎尔甚至觉得它飞流直下的轰鸣声,在夜晚时听上去反而更大了。
就这样花费了大概一个小时的时间,扎尔才在渐渐放缓的石壁上找到了一条勉强可以用来攀爬的出路。
不过接下来的遭遇让扎尔有些赞成阿佳妮的观点了——这么做和送死没什么区别。当然,扎尔面对的困难并非来自追兵,而是选择在夜晚攀爬一座陡峭的断崖。这段“路”非常难走,地面崎岖陡峭,扎尔的身体向前倾斜着,几乎贴到了地面之上。而那些在月光中看上去苍白无比的乱石,则折射着大大小小,细碎无比的不规则阴影。
你甚至无法确定自己攀住的石块到底会不会突然脱落,将自己从乱石密布的斜坡上甩下去,最后摔个粉身碎骨。顶着悬崖表面上风蚀沟槽和裂缝中不断滴下的泉水,扎尔极其小心地向上缓缓移动着,为了安全起见,他甚至开启了“钢铁之心”。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有可能是几个小时,又或者花费了更长的时间,他终于将断崖踩在了脚下,重新回到了安全的平地上。
在他面前,夜色中的密林再次遮挡住了他的视线。稍稍休息了一会,扎尔翻出了匕首,悄悄潜了进去。
如果说在漆黑的密林之中寻找刻意隐藏起来的“猎物”,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的话,那么寻找毫无顾忌的“猎手”,则要相对轻松许多。只用了不大一会儿工夫,他便在层层叠叠的密林深处,看到了一团点亮了周遭黑暗的火光,那明显的程度就像白雪皑皑的大地上泼出了一片刺眼的鲜红一般。
悄悄向着火光的方向摸了过去,待到略微靠近些时,躲在远处的扎尔才发现,对方根本没有像自己一样选了个树冠遮蔽的地方,挖了个火塘,甚至刻意去寻找雷农树的枝叶作为木柴。他们直接在林间空地上搭起了一座高大的篝火,完全没有一丁点想要隐藏自己的意思。
不过这也非常好理解,因为“猎手”根本就不会想到,被自己撬的四处逃亡,甚至生死不知的“猎物”,还会有反过来偷袭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