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的雾气越来越浓,索维兰等人已经跟着这支陌生的队伍在这片充满神秘的土地上走了很久很久。起初,索维兰还下意识地暗暗记下走过的路径,还有每次队伍变线后的方向,到了最后,他直接放弃了这个可笑的做法。
因为在这个白茫茫的世界里,所有坐标或者参照物,都在长时间的跋涉中成为最抽象的概念,就像一团理不清的线头一样,完全失去了意义。索维兰相信,以目前的状况而言,就算对方立刻让自己逃走,他也没有把握走出死雾沼泽,最后的结果只会是命丧于此。
至于这群“野人”组成的队伍,到底怎么辨别方向,怎么找到前进的路径,则完全看不出丝毫的线索。他们只是轻车熟路地走着,仿佛阻挡视线的雾气在他们面前形同无物一样。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们对死雾沼泽的熟悉程度远超想象。
与此同时,索维兰对于这片沼泽的危险程度,有了更加清晰的体会。时不时从雾气中传来的吼叫声,有时高亢无比,有时低沉阴狠。那种被野兽盯住的感觉让索维兰坚信,恐怕此时有数不清的怪物被雾气隐住了身形,正咧着獠牙,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们。
这种来自未知的恐惧撕扯着身为“俘虏”的众人,尤其是跟在加多雷身后的库吉尔卫兵们,他们仿佛惊吓过度一样,每次随着突如其来的吼声,他们都会忽然一惊,脸色惨白地举起武器,指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索维兰相信,如果就这么走上一天,这些卫兵的下场只有活活吓死。
与“俘虏”们的表现截然相反,这群马背上的“野人”们一路走来竟然毫无戒备,仿佛身边的传来的吼声再平常不过。原本跟在后面的图勒甚至扔下了自己的部下,跑到前面和乌戈夫并行在一起,兴奋地大声说笑着。
“这究竟是一片什么样的土地,他们到底是什么人?……”索维兰烦躁地摇了摇头,轻声说道。一场异常凶险的逃亡竟然在进入死雾沼泽之后,变得越发诡异复杂起来,这样的情形是索维兰怎么都没想到的。
“怎么了?维兰?”佩斯林从后面跟了上来。
索维兰看着前面光头乌戈夫和图勒的背影。“说实话么?我在想我们还能不能活着离开死雾沼泽……”他收回目光,对佩斯林说道,“算了吧,不说这个了。对了,你伤怎么样了?还有库尔,严重么?”
佩斯林指了指自己稍稍有些不适的左腿。“没有大碍,过几天就好了。”然后回头看着相互开着玩笑的库尔和托马斯说道,“至于他们,说实话,他们丝毫没有做俘虏的觉悟!托马斯那个家伙竟然在不停记录着这里的地貌,看在主神的份上,他加入戍卫军真是个失败的选择!”
“你说的的确没错,他更应该成为一位学者……”索维兰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然后凑在佩斯林的跟前,小声说道,“这些人太诡异了,不像私兵,不像强盗……而且对金币都不感兴趣,他们到底要什么?或者说,他们为什么救我们?如果在他们眼中,这算‘救’的话。”
对于索维兰的问题,佩斯林也毫无头绪。“他们的理由目前还不清楚,但是早晚我们会知道的,不是么?”说着,他用目光轻轻递向了前面正在小声讨论着什么的坦德拉和老肖恩。“坦德拉大人应该知道些什么,我想要不了多久,他和肖恩大人也会告诉我们答案的。”
“也只能这样了……”没等索维兰说完,队伍后面传来的骚乱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一个来自库吉尔的卫兵突然大吼着离开了队伍,向着身后来时的方向,跑了出去。“该死的!我受够了!让我离开这,我要回到库吉尔镇!”
这名卫兵的动作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蠢货!你给我回来!”加多雷气急败坏地大声喊道。但是他的话对于恐惧到极点的卫兵显然用处不大,毕竟,这些跟他一起追击索维兰等人的卫兵并不是如何尽职尽责,之所以会跟他出来,完全是因为治安官在出发前许下的种种诱人的好处。
但是自从进入死雾沼泽之后,他们的贪婪逐渐变成了深入骨髓的恐惧,无论是突然出现的怪物,还是眼前这群诡异的“野人”,所有发生的一切都让他们濒临崩溃。最后,在身边不停传来的吼叫声中,有的人终于受不了了,这个卫兵就是最好的例子。
前面的图勒和光头乌戈夫对视了一眼,从马鞍上拎出一根三球捕兽绳,一磕马腹飞速追了上去。望着那名逃跑的卫兵,追到队尾的图勒将手上划着圆形轨迹的捕兽绳用力甩了出去。夹杂着呼呼的风声,捕兽绳上的三颗铁球忽然弹出一根根闪烁着寒芒的倒刺,飞向了卫兵的脑袋。
“嗖嗖嗖……”的几声响过,捕兽绳坚韧的绳索在卫兵脖子上飞速盘了几圈,越来越紧,最后在一串沉闷的撞击声中,铁球将他的头颅砸得一片血肉模糊。在众人眼中,那个卫兵就像一个断了线的木偶,被惯性猛地带着往前一冲,栽到地上抽搐了两下,最后不动了。
无声的死寂瞬间笼罩在“俘虏”们的身上,更可怕的是,就在那名卫兵倒下不久,几只浑身长着黑色油光皮肤的野兽,瞬间从雾气中扑了出来,张开长满了利齿的嘴巴,咬住卫兵的尸体,大肆撕扯了起来。
这群像豹子一样的野兽一边啃食着,一边发出警告意味的低吼,死死盯住了不远处的图勒。
图勒策马立在队尾,看着那几只野兽,消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