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尤晓莺想到办法在三哥尤晓峰眼里给刘倩掺沙子,麻烦就先找上了她自己。
事情是这样的,又到了一个月月末,供销社在月末的最后一天关门停业,进行盘点扎帐。尤晓莺就发现她负责的柜台,账面上的销售量和实际的库存有出入,差了近八百块钱的货。她为了保险起见把这几个月的流水又对了一遍,还是没发现问题。
临近饭点,柜台上大多数同事都去吃饭了,刘姐吃过饭回来,看尤晓莺还在柜台里忙活着,就顺口问道:“小尤,还不去吃饭呀?以往盘点的时候,你可都是最利落的,怎么今天落后了?”
尤晓莺笑容勉强:“刘姐,我这边数目有些不对,就多算了几遍。”
刘姐一听神情微凝,口气也带着几分严肃:“那里对不上账,我来帮你看看。”
将账本翻了翻,尤晓莺指着其中一行,“这里的确良的数目对不上,我记得只买了二十米,但库存和上个月余数比起来,少了五十米。”她说着又翻页,指着另一行,“还有这里,涤棉的数目……”
她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刘姐的尖叫声:“你是怎么回事,布又不会长腿跑了,怎么会差这么多!”
尤晓莺有几分无措,眼前的刘姐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以往对她都挺和善的,从没见过这样歇斯底里的。
刘姐一把夺过她手里的账本,用眼睛狠狠地剜了尤晓莺一眼,也没给她解释的机会,急匆匆进库房盘点数目去了。
没过多久,就看见刘姐从里面出来,用手指着尤晓莺的鼻子,一阵噼里啪啦:“尤晓莺,你是干什么吃的,一共少了八百多块的布,你要负责任的!我不管,这布是被人偷了,还是你自己拿了,反正把账上差的钱,你自己给我补回去……”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对于尤晓莺来说,是她两辈子都没经历过的。她被刘姐拽着去了单位领导的办公室。
接待她们的负责人是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子,姓张,管账务的主任,听刘姐附耳低语一阵,也是表情严肃,他先把办公室门关上,才招呼她们坐下。
尤晓莺闻言没多想就直接在办公桌一旁的单人沙发上落了座,刘姐还和张主任假客气了几句。
张主任倒也没急着开口,慢慢绕到办公桌后坐下,端起桌上的茶杯,用茶盖在水面上刮了刮,也不急着喝,才不急不缓地问着尤晓莺:“小尤,是吧?工作多久了?”
房间的空气都有些凝滞,尤晓莺点点头,有些局促地答道:“两年零三个月了。”接着又补充了一句,“高中毕业就进了供销社上班。”
“哟,还是高中生,我们单位里高中生可不多。”张主任拿着杯盖的手一顿,“哪个学校毕业的呢?”
“长宁镇中。”尤晓莺的稳了稳语气,也没了初时的慌乱,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自己就应该冷静面对。
“巧了,和我女儿是同一所学校毕业的校友。”张主任将茶杯往桌面上一放,坐直了身子:“小尤啊,你参加工作也有两年多了,读过高中,也能明事理。你应该清楚,我们供销社对营业员负责的柜台差了东西是怎么处理的。”
尤晓莺没吭声,她知道一般都是营业员自己填了窟窿。上个月负责副食柜台的营业员盘点的时候少,就被扣了工资。
张主任见她没应声也不恼,继续说道:“你负责的柜台这个月少了三十米的确良,五十米涤棉,是不争的事实,这可是八百多块钱,不是个小数目啊!所以,现在单位呢,也不要你一次性把钱都补上,你先去出纳那儿交四百吧,剩下的从你工资里按月扣……”
自己负责的柜台布匹对不上数,她是该承担相应责任。但八百块可不是个小数目,真要自己填上窟窿,一年半多的工资都要全填进去了。这虽然是大环境下,集体单位一贯的处理方式,但对个人来说,这样一笔大数目,尤晓莺认为是不是应该事先调查清楚再下定论。
她刚想出言反驳,就又听见张主任的声音:“按理说这件事也不单是你一个人的责任,小刘作为你自己领导,也是有一定的失职的……”
坐在尤晓莺旁边的刘姐突然嚯的站起来,对着张主任极力辩解:“主任,这是与我可没干系,小尤她在单位里手脚一直都不太干净,好几次我都撞见她下了班从库房里钻出来,挎包里装得鼓鼓的,为这我还教育她几次。”
尤晓莺吃惊地看着刘姐,一开始刘姐的表现,她还可以理解为事出突然有些反应过度,可现在,刘姐明显是在推卸责任,甚至是落井下石。
张主任语气一下郑重起来:“还有这种事,小尤你怎么说?”
“主任,不是这样的,我是从库房里拿过东西,但都是一些布头,我之前也和刘姐打过招呼,是刘姐她说这些布头一般是扔掉的,我看丢了可惜了才拿了回去。”
张主任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才道:“这样情况就有些复杂了,小尤,你还是按我刚说的去账务那把钱交了吧!至于小刘,我和其他领导讨论了再说。”
刘姐一下就舒了口气,她暂时算上从这里面抽了身。
“主任,我有不同意见。”尤晓莺紧攥着左手站起身,直视着张主任的眼睛,“这事不能这么草率就决定,丢的东西也不是个小数目,我建议去公安局报案,先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在下定论。”
一下子,就像一滴水进了油锅炸了开来。
张主任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