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想法不是今天才有的,从你在信上说想帮帮库区小学的孩子和魏老师那回,在我脑海里就形成了大致的轮廓。”方远神色笃定,仿佛这个决定已经在他心底酝酿很久了。
“我去看过蒋薇在x大办的影展,有一张照片让我印象深刻。应该是你和孩子们一起做游戏时照的吧,很长时间没看见你笑的那样孩子气了,突然觉得一下子回到了在镇中上学的时光。”方远目光里有追忆,他举起手似乎想描绘记忆里那个表情,但在靠近尤晓莺的脸庞的一瞬间就又颓然放弃了。
尤晓莺每天早晚照镜子,从来没留意到自己学生时代的笑靥和现在有什么区别。对于方远而言,记忆里的高中大概很美好吧!人不可能踏入同一条河流,真正的学生时代对于她来说都太遥远,即使命运让她回到了同一个时间点,人的心境也早已发生了改变。
“真的吗?”尤晓莺不自在地摸摸脸,方远的话茬让她不知怎样接下去。但他确实说的没错,在库区小学的日子虽然短暂,但的确单纯快乐,那段支教时光值得让珍藏在记忆里一辈子。
“可能是孩童的世界有特别的感染力吧,照片里你就想个大女孩一样,自在开心。”方远的指尖轻点尤晓莺的额头,“不像现在老是眉头皱皱的。”
方远的一言一行里都带着劝解,在他的观感里这两年的尤晓莺如同一根橡皮筋,时常把自己绷得紧紧地,仿佛她身上时刻承受着压力。
可真正和尤家人接触后,方远才发现矛盾的地方,按理说她作为家里的小女儿,受尽父母兄长的宠爱,家庭生活中没有任何压力。同时,尤晓莺的交际单纯,真心朋友不多,外界压力也趋近于零。可从她日常表现来看,她对金钱或者说是事业表现出进取心就显得格外违和了。
正如尤父所说他们家不会给子女赡养老人的压力,那么尤晓莺肩上的担子相对会轻松很多。有时方远也会心存疑虑,是什么让尤晓莺变了一个人似的逐渐独立?
尤晓莺在心里思忖,以前除了女儿琪琪外,她并不太喜欢小孩子,太调皮太闹腾。这一世尤晓莺开始对库区学校的学生上心起来,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们早熟懂事的让人心疼,还有就是代偿心理在作祟。尤晓莺不知道她出现在八十年代,是不是意味着未来的自己会消失。但她想一点事,不为别的只为了女儿琪琪,即使以后她和方远有了孩子,那个生命的延续都不可能再是琪琪了。
有时候尤晓莺会想如果她在这个时空做下好事,老天爷会不会将福报应在另一个世界的尤父尤母和女儿身上!
不管怎样,民办教育似乎是一条不错的途径,能解决山区学生所面临的教育困境。可尤晓莺对教育这方面一无所知,她的记忆里民间办学一直处境艰难,在九十年代到千年前后拥有过极为短暂的春天,在一系列的教育体制改革出台后,就在社会洪流中消声觅迹了!
尤晓莺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境地,一方面她承认以民办教育的形式,能解决当下一部分农村儿童的上学难,是件于人有利的好事;另一方面,她必须承认兴教办学不是上下嘴皮说说的事,其中付出的心血艰辛,前期大量的成本投入,难以盈利的低回报,和其他可能的风险……
“这会不会太冒险了,办个学校并不容易吧!”尤晓莺思前想后,有些想打退堂鼓,她是想在自己力所能及的地方帮帮这些面临失学困境的孩子们。但她尤晓莺不是圣母,教育不是一朝一夕的,她很难想象自己要付出大量时间和金钱去做这种注定没太大回报的事。
方远失笑:“但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难,中间要投入多少人力物力,就要看你计划把规模做多大?”
“每年级都要设一个班,小学五个年级[1],语文数学这些最基本课程的老师是必须的,再加上体育、美术、音乐几门课……”尤晓莺咬唇,最初的规模肯定不会太大,“学校至少要十几名教师,上百名学生吧!”
“看吧,你自己估摸一下,就知道学校要配置什么了。只要就四个问题,校舍、教师、学生,还有办学资格。”方远手边的筷子篓里抽出四根筷子,放在饭桌上,一条条的罗列出来。
尤晓莺点头表示赞同,方远的分析很中肯。
“我们一步一步解决。首先是校舍,五个年级,就是五间教室,加上老师的办公室、操场、图书室,整个学校不需要太大。你也盖过房子,应该知道真正的建筑面积甚至不会比你家大。”
“第二是老师的问题,其实这最好解决了。现在的退休年龄早,像是教师,女年满五十周岁,男教师六十的就就到法定退休年龄了。我们父母这辈人工作热情高、不服老,大多老同志从工作岗位上退下来,在家闲不住,普遍想找点事做。请他们到学校任教,只要条件合适,还是有把握的。”
“生源更不必说,我估计远远不止一百多个学生。年初从明桥库区搬出来的老乡,还有和你工地上的干活的工人一样进城务工,在城里安家的农民,他们基本上还是农业户口,县城的一小、二小都只收城镇户口的生源,不可能接受他们子女入学的。”
此时,桌面上还剩下最后一根筷子,办学许可。尤晓莺期待地注视着方远,她对民办学校的手续一知半解,但相信这些他一定是下过基本工的。
谁知方远却不急不缓地总结起来。
“学校的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