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朝回门的这天,尤晓莺与方远起了个大早。

两人一路走方母一路送,将新婚的大儿子夫妻送到了省道上能搭班车的地方。尤晓莺几次劝方母先回去张罗早饭,她却不情愿硬要亲眼看着儿子媳妇上了车再走。

等了好一会儿,才看见一辆去县城的班车。万幸今日不逢集,方远和尤晓莺提着大包小包还能在车厢里找到座位,方母又追上来再三叮嘱两人有空回家看看。

直到司机不耐烦地按喇叭准备启动汽车,方母才悻悻下车。

尤晓莺与方母挥手道别,见她沿着进村的小路往回走,她松了口气。转过头就见方远静静地坐在位置上,目光注视着方母离去的方向,直到汽车渐行渐远,方母的背影慢慢凝成一个小点,直至消失在视野里都久久没有挪开。

方远面上不见波澜,但尤晓莺知道其实方远心里一定很难受吧!就如同她自己看见父母为自己操劳奔波是心头涌上的愧疚一样。常常我们以为自己已经长大成人了,有能力可以做很多事情去回报他们,往往又会发现父母要的并不多,但他们需要的陪伴恰恰是自己最无力提供的。

她握住方远的手,安慰道:“你放心,我们俩有空了就会回来看看爸妈。”

方远露出苦笑,声音低哑:“你别宽慰我了,接下来的大半年会有多忙我们都清楚。马上要成立公司了,这方方面面都得上下打点,疏通关系。还有学校那边也一样,这一两年之内做不出成绩,等现在这些老教师交不动了,就只能拘于三里桥那一片与那些村小为伍了……”

方远永远都是这样,该死的清醒!但他说的每一句话也都是实情,按照他们的计划,方远这几个月得在地区与安县之间来回跑。尤晓莺同样也不轻松,她早就和魏老师商量好了,下个月就去去省里几个比较好的师专宣传宣传,希望能帮学校招揽一些新鲜血液,等这些苗子培养出来,正好新旧换代……

不过,现在说这些都太煞风景了。今天是自己回门的日子,理应抛下这些纷扰,做个快快乐乐的新嫁娘。

班车停在了尤家那条巷子的街口,刚一下车,尤晓莺就看见等在自家大门口的的那个熟悉的身影。

来不及等手里提着大包小包落在后面的方远,尤晓莺就小跑几步乳燕入怀般扑向来人。如同撒娇着要糖吃的小女孩似的,脑袋在尤母的怀里蹭了蹭,语带娇嗔道:“妈,你怎么站在?”

今天是工作日,家里人等闲都离不得岗位。尤晓莺早做好心理准备自己回来家里没几个人,在这个时间能见着尤母可谓是意外之喜。

“我和领导请假了,今天可是你回门的大日子,你和小方回娘家,家里冷冷清清的像什么样?”方母爱怜地将小女儿的脑袋从怀里推开,用眼神细细打量,见尤晓莺的面容气色具佳,微不可查地点点头。

“小方,回来了!”她抬头对站在身后的方远,也露出了个笑模样,解释道,“你也知道你爸他单位忙,不过他和领导说好了,请了今天下午半天假。你大哥他们就去单位点个卯,也快回来了。”

方远对着尤母叫了声妈,理解地颔首,“大家都有工作,要耽误了正事可不好,也不用太迁就着我和晓莺。”

见方远双手满满的不得空,尤母拍着自己的额头,“瞧我这人,你提着这么多东西,我还在这瞎扯,快进屋吧!”

放置好两人带回来的回门礼,尤母一个劲地责怪尤晓莺:“你这死心眼的丫头,也不知道劝劝。这大包小包往家里搬,亲家也太破费了!”

方远道:“妈,你别看东西多,这都是些乡下土玩意,也不值多少钱。”

尤晓莺巴不得有人来救救自己,早点脱离尤母的唠叨,也赞同地“就是、就是”。

“哎,你们这些小年轻,真以为准备这些东西不费心劳神呀?”尤母那他们没办法,无奈叹气。

果然,没一会儿尤家三兄弟陆续回了家,开始于方远寒暄聊天。这聊天的内容中心思想只有一个:他妹妹是有三个哥哥撑腰的,万不能被他方远欺负了去,不然可没好果子吃。

面对三位大舅子的连番围攻,方远只好连连应诺。

趁着外间一群男人聊得兴起,口沫横飞的,尤母暗自将女儿拉到僻静处,开始关心起尤晓莺这几天在方家的生活。

尤晓莺没多隐瞒,一五一十地向母亲把自己这几天在方家的经历娓娓道来,重点说了婚宴礼金和方芸想上中专这两件事。

“你不沾手结婚礼金,这件事是做对了的。这方家虽然看着底子薄,但胜在你这公公婆婆也是个明白人。他们不是那种满肚子弯弯绕绕,钻进钱眼里的人。你以后和这样明事理的公婆处一辈子也容易,我和你爸也能少为你操心。”尤母皱着的眉心松快了些许。

但看着女儿那完全没压力的喜上眉梢神情,还是忍不住教育了几句。尤母历事多,她看问题的角度也更全面。“你这公婆性子再好,你平时行为举止还是得注意点。凡事在做之前,自己在心里反复考虑一遍,要明白分寸,”

“你以为自己有多大本事呀,就拿方远二妹的事来说吧!你这才进门几天是不是觉得小方父母对你客气,手就开始伸得长了,就管起别人的闲事来啦?这方远二妹今后读不读书、怎么打算,明明该你公公婆婆当父母的做主。你这当嫂子的是有多大的脸还插一脚上去,你这大包大揽的要是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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