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古人安睡之时较早,然其时酉时方过,方用过午膳,离安寝之时尚早,玄霖此言不过托词,玄震也并未让他来寻玄霄。然纵使如此,以玄霄的心性,即便知晓玄霖所说皆为虚言,亦不可能因这等小事前去寻玄震问询玄霖所言是否符实。
果然,玄霄方才经历那一番心理动荡,已无多大心思去分辨玄霖话中真假,只想寻一处无人之地好好平复一番心头的繁杂思绪。且即使知道这是玄霖为阻止他接近夙琅而说的假话,此刻的他却也无法分出多余的心力去计较。
玄霖淡笑自若,笑意却未达眼里,清冽的双眸冷冷的看着玄霄脚步匆匆的离开,方才缓步走到夙琅房门前,轻轻扣了扣门。
夙琅方才虽偶尔听得门外隐隐人声,然她正专心用针线将半成型的香囊边缘细细缝合,要在一晚上将一个香囊绣好,纵使她双手灵活亦是忙碌不已,于是并不多加理会门外之事,亦全然不知方才房门外那一场关乎自身的变故。
此刻听得扣门声,她也不起身开门,头也不抬的问道:“是谁啊?”
“琅儿,是我。”玄霖温声回道,他存活年月长久,并不如何遵循规矩礼法,此时虽已是夜色迷蒙,然即使他此刻推门而入亦无多大妨碍,以夙琅心性亦是不会多加在意。但纵使他二人皆不在意,此时毕竟是在他人家中,行事还须忌讳一些,景家乃书香世家,最为看重礼义廉耻,即使景家母子疼爱染儿不会苛责于她,他亦不想让他们对染儿心生嫌隙。毕竟于染儿而言,他们是她在这世上极为少有的两个血脉亲人,纵使日后相见之日无多,染儿虽懵懂,然她应也是不想在他们心中留下不好的印象吧。
“是师兄啊。”夙琅利落的穿针引线,一边道:“门未锁,师兄有事进来说吧。”
“不了。”玄霖嘴角不自觉的微微上扬,看着映在房门上的影子,柔声道:“明日便要回琼华,琅儿还是早些休息吧。”
“嗯。”夙琅并不觉得困倦,只眼睛长久的盯着针线有些酸涩,腰也有些酸了,不禁伸了伸腰,伸手揉了揉眼睛,对门外的玄霖道:“师兄先回去休息吧,我马上就绣好了,再过一会儿就睡觉。”
听到她的话,回想往昔她在缥缈峰时被焰姬逼着学习女红刺绣时的可怜哀怨模样,还有后来给自己绣的一大堆香囊与手帕,玄霖笑意更深,然再一想到她此刻这般辛苦忙碌是为了玄霄,且将来极有可能为玄霄所累,笑意未来得及蔓上眼角便又再次冷了下来。
“琅儿。”玄霖垂眸敛目,指尖轻抚腰间碧玉箫,淡然道:“那香囊做不完可留待明日回往琼华后再做,此刻夜色浓重且灯光昏暗,切莫熬坏了眼睛。”
“不怕,我有灵力护持,不会熬坏眼睛的。”夙琅未曾察觉玄霖的异样,右手将指尖捏着的针随意的插、在桌布上,拿起剪子挑了挑烛花,使得烛光更为明亮些,这才捻了针线继续忙活,低头接着道:“而且今晚玄霄师弟一直没和我说话,一定是生我气了,我今晚就要把香囊绣好明天就向他道歉。否则他生我的气不理我,回到琼华后又像那两年一样避而不见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