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夜,我一身喜庆华服端坐在铜镜前,任身后一群婆子丫头摆弄。
我等着他来,再百般讨好求我原谅。我一遍一遍排练刁难他的场面,可却他迟迟不来。
今儿个我要嫁给太子做侧妃,他若还不来,我就要变成他嫂嫂了。
后来他来了,一身白衣,飘逸若仙。我心中大喜,他果然舍不下我。
“一个女扮男装专靠画春宫营生的贱婢,何以进得了我们南宫皇族?”
“若不是皇兄大婚,关联到南宫皇族高贵血统这等大事,弟弟也不会冒大不敬之罪前来劝阻。皇兄若还顾虑南宫皇族威严,就该听弟弟的话。”
“定西门瑟祸国殃民之罪,打入死牢,秋后问斩!”
他送来的贺礼打的我措手不及,我想不明白,这个曾亲手为我煎棠梨水治眼疾的多情男子,是从何时起有了取我性命的念头。
“为何要如此待我?”我仰头看着他,说的声嘶力竭。
“只有这样,才能彻底扳倒太子。”
我蜷缩着身子蹲在地上,环视四周。冰冷的牢狱里,发臭的干草,老鼠蟑螂横行霸道,这天家的大牢可比阿胤家的差了好几个等级。
审刑院的青天大老爷审过三回,由于我态度端正认罪积极,也就躲过了夹手指、打屁股的刑罚。
只是南凌律法对女子十分苛刻,未婚先孕者犯了淫 荡之罪,需活生生把孩子取出烧掉,再将母体关猪笼沉河底。这也是太子太子妃得知我有孕后,火急火燎赶来的原因。
可万万没想到,在新婚之夜被捕,这两个月的身孕足以立刻要了我的命。我环抱紧肚子,乞求上天不要将我们母子分离,能死在一起就好。
空荡的大牢脚步异常清晰,我下意识瑟缩身子,往角落躲去。
“麻麻利利的,这可是死牢,回头我又交不了差。”
狱吏懒懒散散丢下句话,抱臂站在旁边监视。从黑暗处走来一名戴着斗篷的女子。她叫连翘,是太子妃凤然殿里的。
连翘拿下帽子,眸中都是话语,可此时此境又不能开口,只得抿抿嘴忍下,将手里食盒打开,端出碗温热的药。
“你遭此大难,主子们十分挂怀,特送来补药与你将补身子,待服下此药后,可帮你暂且从困境中解脱。”
连翘盯上我的肚子,使了个眼色。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保命要紧。”
见我不去接,连翘急的双眉紧蹙。
“行了行了,还有完没完?时辰差不多了,快走快走!”
狱吏将手中钥匙环摔的巨响,不耐烦的催促。连翘无奈,伸长手将药碗放进牢里,整好食盒,起身离去。
“这补药金贵的很,可要趁热喝才好。”连翘不放心,回头嘱咐。
“嘿,你个小丫头,得寸进尺是吧?信不信老子把你也关进去!”
狱吏推搡着连翘离开,大牢又恢复死一般的寂静。我不是傻子,怎么会不知道眼前这碗补药是什么?事到如今太子太子妃也自顾不暇,帮我至此也属不易了。
我端起药碗放置鼻下轻嗅,一翻手将它全数洒在脚下。
断送我孩儿的毒物,岂容存活?你是我在这个世上最亲最爱的人,即使注定缘分浅薄,那也许容我倾注所有能量护你片刻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