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吟轻轻吐了口气,求情道:“半大的孩子,瞌睡难免大点,放了她吧,我这才刚醒,也算是为我积福积德了,可好?”
凤君默揉揉她的头,眸中满是宠溺,“好,都听你的。”
花吟有心避开他的掌心,奈何身上半丝儿气力都没有,唉……凤君默这样子,可真是让她不适应呢。
此后,花吟一日好过一日,凤君默日日都来陪她,一坐就是一两个时辰,看着她喝药,吃饭,睡觉,有过几次她想去院子内坐坐,凤君默作势就要来抱她,被花吟避开了,凤君默只好悻悻的让婆子抱着去院子内晒太阳。
婆子每回抱她都会说一句,“姑娘真轻啊,抱在怀里就跟纸片一样,可得多吃点东西养好身子才是。”
到底是损了根本,花吟虽然大好,但整个人孱弱的不行,稍一受寒就干咳不止。
凤君默对她照看的很细致,绛云轩内只住了她一个主子,留了几个心腹照看她,寻常不许府内任何人进出打扰。刚开始几日花吟都稀里糊涂的,后来精神大好了,也觉得不好意思了,有次对凤君默说:“王爷,我也好的差不多了,一直住在这里,给您跟王妃添麻烦实在过意不去,赶明儿您派人告诉我师父一声,若是他脑子清醒着,叫他找人将我接去姜家吧,好歹我也是攻邪派门人,姜家不会不收留我。”
她说这话时,屋内还站着几个奴婢,凤君默面上古怪,顿了顿说:“不行。”
花吟怔了怔,有些不解,想了下,面上有几分伤感,“也是,我如今身份尴尬,住进姜家只会给他们添麻烦,但我一直住在王府更是不像……”
“什么像不像的,让你住你就住,想那么多做什么!你看你现在身子这么弱,你还能去哪儿?我摄政王府还能差了你一口饭!”言毕也不等花吟再说,就直接离开了。
花吟想想也是,自己为了大周做出了这般大的牺牲,就差一条命都豁出去了,凤君默照应自己一段时间也是理所应当,因此,也就说服自己先安心住下了,只是……上一世她踏足一步都会被责骂呵斥的地方,现下竟然成了她的住处,这人生变化,可真真难测,叫人心喜心惊又茫然啊。
春末,花吟总算能下床自如走动了,凤君默却从不让她出这绛云轩一步。
鬼医因为看诊的缘故倒是来看过她几次,随行的还有姜清源。不过鬼医这疯病时好时坏,大抵是记得花吟的,有时候过来说是看诊,却是疯猴一般对着花吟做鬼脸。姜清源也成亲了,是御史大夫的嫡次女,夫妻二人琴瑟和鸣,恩爱非常。花吟又借机问了郑西岭许多故人旧事,听说水仙儿给他生了个大胖小子,郑老夫人甚至干出上门夺子之事,水仙儿是个烈性子,举着火把拎着桐油,差点在郑西岭面前*,将个郑西岭吓个半死。也因为出了这事儿,水仙儿更是不愿嫁给郑西岭了,于是这对儿就这样不明不白的处着。因着说道这奇葩的一对,姜清源又想到宁半山夫妇那一对奇葩,想当年俩夫妻相看俩生厌,恨不得至死方休,如今却好的跟一个人儿似的,孩子也一个接一个的生。花吟吃惊的张大了嘴,她还曾想这一对还要走上一世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路,竟不想峰回路转,冤家成了天造地设的良缘。说到了宁半山自然又要说一说他哥宁一山,而后一路往后,说了很多故人趣事,有的因为王储之争受了磨难的,但如今也都渐渐好了起来,花吟听着高兴,笑的很大声,笑着笑着又咳了起来。
凤君默在门口站了好一会,此刻急忙走了进来,看了眼姜清源拍在花吟后背的手,姜清源心头一跳,急忙缩了手。
姜清源之前一直没敢说的是,若说这几年,变化最大的那就是眼前这位了。
也是,经历了这么多的变故,若他还是曾经那个温文尔雅,处世温和的贵公子的话,那又如何能将这万里河山一手掌控?!
花吟看到凤君默过来,笑嘻嘻道:“王爷来了刚好,我正有事求王爷。”
“哦?”凤君默很自然的往她身旁的位置一坐,“何事说来听听,”话锋一转,“只要别再提搬出去的事,其他都好商量。”
姜清源表情微妙的看了凤君默一眼,心内既同情凤君默一腔深情付明月,又暗自好笑这对儿的相处模式,明明都是夫妇了,一个情深不表,一个还蒙在鼓里。
花吟笑容满满,“不搬了,只要王爷王妃不嫌我碍眼,我就厚着脸皮住下了。”
凤君默闻言心情大好,他不急着告诉她,他已经给了她名分,是怕她躲着自己,反倒不自在。只盼着天长日久,情深不移,这才是他想要的感情,而不是强取豪夺,委曲求全。
花吟一手指向姜清源,道:“那我这就跟王爷讨个人儿。”
凤君默表情一凛,姜清源也当即变了脸色,口呼,“师叔祖,您别吓我!”
“想哪儿去了你!”花吟白了他一眼,看向凤君默,正色道:“在金国的时候我就想编纂一部集各大成着为一体的医学典籍,奈何被……”花吟的眸中闪过一抹痛色,转瞬即逝,又盈满笑意道:“我就想了,我现在身份尴尬,不能随意出府,以免给王爷造成困扰,但总不能就这样无所事事虚度光阴,不若重拾旧营生,好歹为世人做些贡献,也不虚度这一生苦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