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芊芊拿起一小捆爆竹:“这个怎么卖?”
老板娘看了一眼戴幕篱的女子,和她牵着的两个孩子,眼底掠过一丝惊艳,随即笑道:“一文钱一个,一捆二十五个,算你二十文!要遇着点不响的,你回头拿来找我,我再给你换新的!”
“好。”楚芊芊淡淡地点了点头,把爆竹递给了碧珠。
那边,楚陌与楚嫣又拿起了两扎烟花棒子左看右看。
楚芊芊问:“这个多少钱?”
老板娘比了个手势,温和地笑道:“爆竹是我们自己做的,便宜卖了也无妨,但这烟花是外边儿进的,拿货就贵。夫人诚心想要的话,一扎起卖,算你五文钱一根。”
楚陌、楚嫣不清楚一扎到底有多少根,总共得花多少钱,但他们知道五文钱能买两个鸡蛋。
点根烟花,两个鸡蛋就没了,好贵。
楚陌吞了吞口水,对妹妹说道:“我其实不太喜欢玩烟花,你呢?”
楚嫣很懂事地笑了笑:“我也不喜欢。”
眼睛都红了,还非得装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
楚芊芊摸了摸二人的小脑袋,从他们手中拿过烟花,说道:“我要了,包好。”
……
买完烟花爆竹,楚芊芊又买了年画春联和一些食材和种子,外头卖的饼子糕点,她通通会做,就不用多花钱买现成的了。
随后,楚芊芊去了布庄。上次看到沈氏给楚陌、楚嫣做冬衣,把最后一件备换的棉袄给拆了,楚芊芊一直想给她买件新的。但成衣价格太贵,针脚与棉絮又叫人不敢恭维。思量再三,楚芊芊决定买料子回家做。
冬季日短,离开布庄时,太阳已经下山了。
夜市摆了出来,街心依旧热闹,但集市已经关闭,从村子里赶来的摊贩与顾客纷纷收拾东西,要在天黑之前赶回去。
楚芊芊一行人也在赶,赶最后一趟牛车。
“姐姐姐姐,我要尿尿!”
楚陌皱着小脸,捂住下面蹦了起来。
楚芊芊看了一眼牛车的方向,隐约可见三、四名妇女坐了上去:“能忍一忍吗?”
楚陌急得满面赤红:“憋、憋不住了……”
楚芊芊紧了紧背上的包袱,说道:“行,我带你到那边找个茅厕。”
碧珠拉住楚芊芊的胳膊:“还是我带少爷去吧,小姐和小小姐在这儿等着。”
楚芊芊点了点头。
可楚陌实在憋不住了,碧珠便抱着楚陌来到了一个僻静的巷子。
四下看了看,确定没人,碧珠忍住羞涩,给楚陌脱了裤子。
楚陌二话不说,尿了起来。
快尿完之际,一名身着豆绿色长袄、打扮得光新亮丽的胖妇人神色匆匆地路过。
楚陌一时没刹住车,全尿在了对方脚上。
妇人只觉脚背一热,鞋面颜色变深了。
她凶狠地瞪向了楚陌,见楚陌的衣裳极为破旧,浆洗得发白,已辨认不清颜色,当即露出了无比鄙夷的神色:“哪里来的野孩子?尿了我一身!也不看看这大马路上到底有多人?就敢随便尿了?不知廉耻的下作东西!”
其实这条巷子非常偏僻,几乎无人走动,若非她有要事在身急需赶路,也不可能打这儿经过。
谁知一过,会惹来一泡童子尿?
太窝火了!
楚陌也窝火,明明是她走路不长眼睛,怎么反倒骂起他来了?还骂得那么难听!
妇人还在骂,指着楚陌的鼻子破口大骂。
楚陌气红了眼,随手搂了裤子后,咬咬牙,一口咬上了妇人的手!
“啊——”
妇人疼得尖声大叫,“畜生!你这小畜生!居然咬我!”
面目狰狞地说完,抬起巴掌,朝着楚陌的小脑袋拍了过去!
碧珠勃然变色,裙裾一摆,莲步已动,尔后抬手,抱住了妇人高高举起的腕子。
妇人一手被咬得生疼,一手被拽得死紧,气得浑身发抖:“小蹄子,知道我是谁吗就敢抓我的手?不给点儿颜色瞧瞧,瞧,你们都不知道我的本事!”
“谁在那儿闹事?”
伴随着一声威严的厉喝,几名官差面色冰冷地走了过来。
为首的男子看了看妇人,又看了看楚陌,唯独没看碧珠,随即冷冷地道:“不就是孩子撒了泡尿吗?你家没孩子?还想动手打人?”
妇人翻了个白眼,完全没将官差放在眼里:“你眼睛瞎了?没看见他咬我?”
男子嗤然一笑:“他几岁你几岁?”
妇人哑口无言。
“还不走?等着被抓?”男子冷冷地呵斥了一句。
妇人眸色一厉,自知碰上了硬汉,却满眼轻蔑地道:“我记住你了,最好别再让我碰见!”
……
妇人气冲冲地走掉之后,男子一改冰冷的神色,浅笑着道:“怎么?不认识我们了?”
碧珠搂着楚陌的胳膊一紧,开始细细打量他们,半响后眼睛一亮:“啊,是你们!”
摆摊第一天,她碰到一群官差,其中一人想用双倍价格买她最后五盒红枣糯米,就是这个男人。
男子扬眉浅笑:“糕点很好吃,现在还惦记呢。”
碧珠放开楚陌,激动地施了一礼:“多谢恩人搭救。”今日之事,男子放了水,她看得出来。
男子爽朗地笑了:“份内之事,不足挂齿。”
碧珠却坚持道:“敢问恩人名讳,待我回家禀明夫人小姐,定好生致谢。”
原来是个丫鬟。
男子错愕,随即,俊逸的面容上一派坦诚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