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当时情况混乱,别人没有看清楚大当家是怎么受伤的,都以为是被萧天熠所伤,但朱猛自己却看得清清楚楚,是二当家赵虎干的。
当时他被萧天熠劫持,本不易妄动,可赵虎却不管不顾,以平龙寨的声誉要紧为由,举刀砍向手中有人质的萧天熠,不像是要杀萧天熠,反而像是要乘势置自己于死地。
朱猛不是笨蛋,明白萧天熠当时的目的只是为了脱险,杀了自己,他有什么好处?真正想杀自己的人,是赵虎。
幸好老天有眼,他还活着,如果他死了,就是中了赵虎借刀杀人的阴谋,他拼着一口气不让自己昏死过去,让信得过的兄弟护送他回山寨,因为他很清楚,如果自己昏死了,赵虎一定会乘机杀人灭口,只要自己一死,赵虎在平龙寨的声望无人能及,就算有人质疑,也动不了他的根基,可以顺利接任大当家的位置。
因为平龙寨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危机,朱猛不愿意此时和赵虎翻脸,赵虎虽然阴毒,但平龙寨有今日,赵虎功不可没,如果此时去了一员虎将,必定实力大损。
思来想去,他决定再给赵虎一次机会,先齐心协力度过这次危机再说,他不打算声张此事,而是命心腹叫来了二当家。
这个大敌当前的紧要关头,就不要再玩什么打哈哈的游戏了,二人目光触碰之间,有机芒一掠而过,双方都不是傻瓜,何况相处多年,早已经熟知对方的秉性,朱猛知道此时坦诚相待比装糊涂更有效。
“二弟,你我兄弟多年,哪天我先走一步,这个位子迟早是你的,但你好糊涂,如今强敌在外,你在这个时候发难,不是正中了萧天熠离间我们兄弟感情的圈套吗?”
见朱猛直言不讳,捅破了这层窗户纸,赵虎悚然一惊,脸色极其不自然,忽然双膝一跪,满面愧疚,“大哥误会了,当时见大哥被萧天熠挟持,性命垂危,萧天熠又是杀人不眨眼的人,小弟一时情急,乱了方寸,还请大哥查证清楚!”
朱猛有些失望,他当然知道赵虎说的是假话,别人没看清楚,他可看得清清楚楚,外人眼中,他和赵虎处得如同亲兄弟一样,赵虎是平龙寨的二把手,心中却觊觎一把手这个位置很久了,内部失和已久。
山寨内部,有些矛盾也不算什么稀奇事,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而且朱猛自认为镇得住赵虎,万万想不到,这个时候矛盾陡然尖锐起来,成为一把随时可能会刺伤自己的致命利器。
第一个破了平龙寨铜墙铁壁的不是萧天熠,而是自己内部,朱猛后背一阵阵胆寒,好可怕的萧天熠,不仅熟知战术,深谙人心,而且善于利用人的贪欲。
赵虎见朱猛脸色沉沉,知道他已经对自己起了疑心,抵赖是抵赖不过去的,心下一横,大哭失声,“大哥,的确是小弟目光短浅,一时糊涂,大哥大人有大量,就原谅小弟这一次吧!”
他当时见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只想乘机结果了朱猛,夺取大当家的位置,当时那种情况下,朱猛必死无疑,而自己在平龙寨多年,效忠自己的人不少,完全可以实现权力的平稳过渡,赵虎不像朱猛,并没有把外面虎视眈眈的萧天熠放在眼中,因为在他看来,平龙寨地形复杂,处处陷阱,萧天熠不熟悉地形,一时半会根本攻不进来。
可无论赵虎怎么痛悔交加,痛哭流涕,朱猛都不可能完全信任他了,当时萧天熠明明被制住了穴道,却安然无恙,武功毫发无损,朱猛怀疑赵虎暗中已经背叛了平龙寨,向萧天熠告密,以期获得宽大处理,说不定还指望招安。
各种可能性在朱猛脑子里面飞快地闪过,身上的剧痛不断提醒着他务必要除掉赵虎,但赵虎毕竟是平龙寨的一大中坚力量,布防都是他在做,现在除掉他,是平龙寨的一大损失,还恐会引起寨内大乱。
但若不除去,这人就像一条毒蛇一样,比敌人还要可怕,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跳出来反咬一口,到底是咬萧天熠,还是咬他,都说不准。
想着想着,朱猛发现自己陷入了内忧外患的绝境,不但要思考怎么对付萧天熠,还要思考如何处置赵虎。
而且,他所有的思绪都放在赵虎身上了,已经没有时间思考如何对付萧天熠了。
一起共事多年,赵虎太了解朱猛这个大当家了,见他目光阴沉,两道凶光从深陷的眼眶射出来,知道他已经动了杀机,他现在是身受重伤,不能动手,外面又有萧天熠这个强敌,万一危机解除,朱猛又伤愈,他第一给要杀的人必定是自己,若论武功,赵虎自知还是逊朱猛一筹。
室内气氛沉闷得令人窒息,赵虎眼中掠过一道狠戾的光芒,一不做二不休,与其等着朱猛伤愈之后杀自己,还不如趁现在先下手为强。
赵虎见朱猛不为所动,哭得更加痛悔万分,“小弟错了,直到今日,才知晓大哥的良苦用心,小弟一定会洗心革面,以后唯大哥马首是瞻,如有违誓,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他哭得十分真诚,连朱猛也有些动容,叹了一口气,“我向来把你当亲兄弟看,是不会计较这些小事的,现在我们的当务之急,是如何对付萧天熠这只狡猾的狐狸,我们兄弟之间,还说这些见外的话干什么?”
赵虎见大哥放松了警惕,心底一喜,眸光一狠,一抹刀光就朝着朱猛心口上扎去,阴狠道:“大哥,小弟对不住你了,你先走一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