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福瞧着这谢逸公子的穿着打扮,以及行事时那股子天不怕地不怕的作风,就知道,他的身份怕是不一般。她初来乍到,只知道自己所在的这个国家叫大齐,应该是历史上某个架空的朝代,而她现在所在的松阳县,则是南方一个小县城,小县城隶属于湖州,其它的就一概不知了。
她目前见到的身份最大的就是廖知县,其他平日里相处的都是一些小老百姓,有吵有闹也有明争暗斗,但都是无关紧要的,她从来没有想过,会这么快遇见身份高贵的公子爷来。
而且瞧着沈玉楼方才介绍的时候望着她的眼神,他想,眼前这公子定然是非富即贵了,又是为自己抱的不平,定然不能得罪。
小脑袋瓜子迅速转了转,她眼珠子滴溜转了几下,便颇为规矩地道:“我是笑他们几个。他们深更半夜手上拿着麻袋跟武器(也就是粗木棍)巴巴等在这里,刚刚见到我跟玉珠还有贵哥儿的时候,那眼里都是露出吓人的凶光的,如今被谢公子跟沈大哥抓住了,竟然还敢在谢公子跟前耍小聪明,我是笑他们实在太没有眼力劲儿了。我要是他们,就老老实实招了,或许还能少受些皮肉之苦。”
谢逸虽然打小就是被夸着长大的,他耳根子早就听出老茧来了。不过,此时被眼前这个小丫头夸,倒不觉得反感,只觉得她不是在奉承自己,而是句句说的都是实话。
谢逸心情很好,脸上阴霾一扫而光,然后转头问那壮汉道:“据我多年的经验,我是能够瞧得出来你们刚刚说的是假话的,小爷今儿心情好,想着就再给你们一次机会。说吧,到底是受谁的指使,为何要害人?”
那壮汉心里还在权衡着,铜锣般大小的眼珠子使劲转,想着若是如实全盘托出的话,是不是夫人说好的给的那些银子就没有了?可事情没有办妥,本来就拿不到钱了,他若是再这般藏着掖着,闹去衙门那里,怕是吃亏的还是自己。
况且,瞧着眼前这公子的穿戴,肯定是富贵人家的,身份肯定比老爷高。
这样一想,被谢逸踩着的那壮汉便咬牙道:“我说,我全说。”
卫二娘才陪着史阿旺一起吃过晚饭,就见一个随从站在门外面说:“老爷,东西都一应收拾好了,您要不要再亲自去查看查看?”
史阿旺望了卫二娘一眼,见她脸色不好,就朝着那长随挥手道:“既然你已经办好了,我就不必亲自去看了,你先下去吧。”见那随从走后,他则笑着走到卫二娘身后去,将手轻轻搭在她肩膀上,安抚道,“不过是回家过年,最多两个月就回来了,你怎的还不高兴了?这可不好。”
他是生意人,最喜欢瞧见家里家外都和气一团,寓意和气生财。
卫二娘使劲扭着肥厚的身子,将他的手抖开,然后道:“回家!是啊,那你才是你的家,那么我跟儿子算什么?”她心里极度委屈,才说几句眼泪就啪啪流了下来,那脸上厚厚的胭脂被泪水冲刷过后,留下几道明显的沟壑,“二十年了,你没有一次是在咱们这个家过年的,你知不知道,每次人家过年都是欢声笑语的,就只有我这里冷冷清清,你知道我这二十年是怎么过来的吗?啊?你当初是怎么跟我承诺的?你说会待我好,会让我开心,会让我过好日子,可是现在除了吃穿不愁外,我又过着什么样的日子?”
史阿旺看着她哭得惨不忍睹了脸,蹙着眉心扭过头去,语气有些不耐烦道:“好了,别哭了,别将我的财气都哭跑了!”他又望了卫二娘一眼,忽然想到二十年前那个娇小玲珑的俏皮身影来,再瞅瞅眼前这个发了福的中年妇人,心下一度烦躁起来,“你哭什么?过年我自然是要回自己的家,跟自己爹娘一起过年,莫非我要舍了爹娘妻儿跟你一起过?你这是要陷我于不义!”
卫二娘转过头来,呆呆望着这个做了二十年夫妻的枕边人,仿佛都有些不认识了。她还清楚记得二十年前他在自己耳边做过的承诺,可方才他说什么,他说那边的那位才是他的妻!
心里极度不爽快,卫二娘气得浑圆的身子抖得厉害,她慢吞吞说道:“既然你这么想回去,那好,你带着我跟儿子一起回去吧。再说了,都这么多年了,我还没有见过公婆呢,两位老人家也还没有见过皓儿这个孙儿呢。”
“你简直是疯了。”史阿旺越发看不顺眼这个婆娘来,总觉得这么些年过去了,她不但没有变得通情达理,反而还变本加厉胡闹起来,如今更多的日子,他倒是愿意在家呆着,而不是来这里。
卫二娘不依不饶道:“我疯了?我看是你变了心!当初你贪图我年轻貌美,就花言巧语哄骗我,如今见我人老珠黄了,再没了姿色,所以你就开始嫌弃我。”她越哭越伤心,最后就默默趴在一边哭,倒也不大声吵闹了。
毕竟是跟了自己二十年的人,史阿旺虽然现在颇为厌烦她,但感情还是有的。他深深叹息一声道:“二娘,你别胡闹了,你要是跟着我回家,这个年怕是过不好。这样吧,我尽量早些时日赶回来,争取能陪你跟皓儿过小年。”
外头跑来一个小厮,抱手道:“老爷,有几位贵客到访。”
“贵客?”史阿旺眉梢一挑,心里细细想了想,最近自己要忙着回家过年,好似没有跟哪家铺子的老板约着见面啊,这贵客是何人......他望着那小厮问,“有说是什么人?”
小厮摇头道:“小的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