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珩骑着马回到刚刚经历过厮杀的地方,空气里的血腥味还没有散去,一片寂静,只听得见他的马打响鼻的声音。
看来何家的人没有回头往山上走,并且裴言卿的人估计已经把他们解决地差不多了。
淳于珩下马走到满华滑下去的地方,山道林多树杂,朝下看也只能看见一片枝蔓交错,其他的什么也看不见。
“四夫人——”
淳于珩试着喊了一声,可是却无人应答。
之后淳于珩查探了一下周边的情况,满华落下的这个位置沙石很不结实,轻轻地用靴子蹭一下都会顺着有些陡的下坡往下滑落,况且她当时肯定还受了伤,那个领头的蒙面人将满华甩出的时候应该用了不小的劲。
她受了伤还从这里滑了下去,不知道伤势现在该有多严重。
淳于珩的手紧握成拳,可以隐约看见手上的凸起的青色的血管,俊眉就快要扭成一团,没有稍作迟疑也从满华不见的地方就着山势滑了下去。
而这边的栈道上,满芳紧咬着下唇,本来她的整张脸就只有她的嘴唇还有一些红润,现在被满芳死命咬着也泛了白,刚刚路上淳于珩和陈能的对话她都听见了,今天中间那个马车上的人并不是何凌。
那也就是说何凌今天根本逃不出去,并且何家还遭受了不小的损失。
可是她满芳现在已经暴露了,知道和不知道已经没有什么差别了,她在做出决定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这颗棋子会被何家舍弃,会被裴家斩尽杀绝。
何凌还没有逃出去,但是满芳已经帮不了他了。
满芳不服输地回望着陈能具有压迫力的视线,她小巧的下巴上冰凉的剑鞘提醒着她若是不说,她绝对不会好过的。
现在对于满芳来说,她的命运已经成了定局,挣扎也好,妥协也罢,都是一样的。
满芳冷笑一声,道:“我的妹妹和何家?陈将军莫不是在说笑吧?我曾是何凌未过门的妻子,满华她又算个什么?连帮何家的资格都没有。”
陈能面色不改地审视着满芳,仿佛试图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
“陈将军不相信我说的话?如果将军你能解释刚刚何家人对满华的态度,再来怀疑也不迟,不过我并不希望别人将我和满华相提并论。”
满芳此刻说话的语气应该是她此生用过的最重的语气了,眼中的一丝不屑和讥讽似乎是针对满华的,不过她身上的冷汗却泄漏了她此时的摇摆和不安。
但是也只有她一个人知道罢了,满芳不确定陈能是否相信了她,还好的是,陈能已经抽回了那冰凉的剑鞘。
“见到主公时,和主公好好说说吧,一日夫妻百日恩,主公可是一直惦记着你们姐妹俩呢。”
陈能从马上下来,牵着马走向狭窄的栈道。
满芳见陈能不再逼问她,身体放松下来,可是一听见“一日夫妻百日恩”时,眼中的嘲讽神色可是真心实意的,裴言卿从一开始要娶她们两个说不定就没有安好心,不说满芳到现在都还是处子,裴言卿来她的院子从来都不碰她,本来这件事情满芳也是打算忍辱负重的,裴言卿如此倒是随了她的意,但是从满芳明白这个事实起,她就知道裴言卿并不信任她们姐妹俩,至少不信任她满芳。
故而满芳虽然每天从观园里经过,但是却不敢上前和何凌说上一句话。
她不知道满华是怎样和何凌取得联系并且逃过了裴言卿的眼线,从何凌看满华的视线就看得出来,他和满华的关系似乎要比他和她满芳这个未过门的妻子要好得多。
这也是满芳一直很介怀的一件事,裴言卿觉得满华比她好,何凌也和满华关系好,满芳名义上的丈夫和她心爱的人都觉得她的妹妹比她好,满芳真的不知道她是哪一点不如满华。
满芳倒是想亲口去问一问,但是不知道她还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
不过满芳却不得不承认,满华的有些手段她虽然没有见到,但是却比满芳自己在原地守株待兔要有用得多。
所以,何凌还有出去的机会,满华她是帮着何家的。
她满芳暴露了不要紧,不是还有她妹妹吗?
今天这件事情过后,满华是可以被证明是无辜的,不过满华摔下了山崖,不知道还能不能完好无缺地再回裴府。
可是,满芳现在已经没有选择了,她自己已经没有回旋的机会,唯一的希望只能寄托在她的妹妹身上。
希望满华还平安无事。
还有,裴言卿要和她说什么呢?知道她满芳是何家安插在裴家的棋子不应该直接杀了她吗?
突然,满芳心底涌上了一种不好的预感,裴言卿能利用别人利用地这样彻底,那么留她满芳一命肯定是她还有一定的价值。
她不想被裴言卿摆布,那个男人是满芳这一生最恨的男人。
陈能一行下了山后,他直接去了裴府给裴言卿复命。
“主公,内鬼已经试了出来,如您所料,满芳确实是那颗棋子。”陈能单膝跪地,神色恭敬地向裴言卿说道。
“淳于没有和你一起回来?”
“四夫人坠崖,淳于将军去寻人了。”
“怎么回事?”
于是陈能又把当时的情况给裴言卿说了一遍。
不过末了,陈能道:“臣下怀疑四夫人也是暗棋,不过满芳却矢口否认,臣下也没有证据。”
裴言卿的剑眉皱了起来,面色阴晴不定,道:“四夫人当时没有离开是个疑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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