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桂英努力睁大双目看着面前的刘皓南,与五年前比较起来,他的相貌已是大为迥异,眉宇间深锁的愁绪和不平渐被岁月抚平,却不见舒展张扬,反倒添了些许沧桑和漠然。.】
那柔和俊逸的面孔,潇洒出尘的姿容,云淡风轻的态度,竟让人生不出一丝亲近的**,仿佛那只是一尊精雕细刻的冰冷石像,看似完美无瑕的外表之下,却藏着蚀骨腐心的深深裂痕。
就连那双总是幽深清澈的眼眸,也被痛苦侵染得失去了往日颜色,饱含着深切的悲怆和彻骨的寂寞……
武功全废、寄人篱下、亲人离散、无故失踪,刘皓南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穆桂英并不知道,她能得到的所有消息都来自道听途说,但她隐隐能够感觉到,这些年,这条路,刘皓南走得无比艰辛。
穆桂英看不清楚刘皓南,刘皓南却将穆桂英惊喜交集、满含爱慕却又略带同情的神色悉数看在眼中,心里忽觉阵阵刺痛,他一向不愿接受别人的怜悯,哪怕是朋友也不例外。
沉默片刻,刘皓南平静地道:“白云先生早已不认我这个徒儿,师兄二字从何提起?穆姑娘以后不必如此称呼,叫我刘皓南便是。”
穆桂英闻言一怔,下意识的替恩师陈希夷辩解道:“刘师兄别这么说,师父他老人家并没有这个意思……多年不见了,你……你过得还好么?”说到最后一句时,她声音轻柔,目光炙热,对刘皓南满含着关切之情。
“算不上好,没死已是万幸。”刘皓南淡淡答道,转过头去不再看她,只管挥鞭驾车,继续向前。
穆桂英再度被刘皓南不冷不热的语气呛住,颇觉尴尬,别扭地放下了马车的帘幕,无声地叹了口气。看来刘皓南唯一没变的,便是他那永远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态度了。
金子凌见刘皓南对穆桂英不闻不问,在旁打圆场道:“穆姑娘,他的性子一向如此,你不要介怀……”
其实穆桂英并未着恼,只是有些失落而已,闻言粲然笑道:“我岂是那等小气之人?金掌柜多虑了!如今事情的原委你都已知晓,我也该走了。相信李继迁父子很快便会让月映姐姐随你离开银州,你们要尽快返回黄金坞,一路上多加小心!你和月映姐姐大婚之日,我和爹爹都会前去道贺,到时咱们再见机行事!”
金子凌心中满怀感激,点头道:“多谢穆姑娘鼎力相助!”
穆桂英点了点头,跃上车顶悄然离去,刘皓南驾着马车返回到银州城的主道上,向着迎客居的方向快速奔去,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
平平稳稳的过了两日,李德明果真前来造访,同行的还有拓跋月映和李元昊。
拓拔月映与金子凌又有一个多月未曾见面,四目相对时都不说话,只是脉脉含情地互相望着,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李元昊跟在李德明身旁,见此情景眉头微皱,脸上流露出不易察觉的厌憎之色。
李德明面带笑容地朗声说道:“金掌柜,今日我特奉大头领之命将月映送来。我们党项人可没有你们汉人那些臭规矩,只要月映愿意嫁你,她现在就可以跟你走了。至于你们汉人的婚嫁仪式如何进行,就随你们的便吧,哈哈!”也许是因为受了李继迁的嘱托,他对金子凌不再表现出任何敌意。
金子凌心中欢喜不胜,向着李德明深深施了一礼,诚挚地道:“多谢大头领与李将军成全我们!今后我定会好好对待月映,绝不会让她受到半分委屈!”
拓跋月映平日里虽是大胆泼辣,当此之时却也娇羞满面地低下头去,避开了金子凌炽热的目光。
“好好好,如此大头领和我便放心啦!”李德明满意地点点头,又道,“月映的父母早已不在了,祖父又远在汴京,不便打扰。我儿元昊自小与月映一起长大,彼此情如姐弟,他想作为送亲之人跟着两位同回河东,送姐出嫁,不知金掌柜意下如何?”
前文有述,拓跋月映是李继迁堂兄李继捧的孙女,当年李继捧带领部族投靠宋廷,定居汴京,李继迁恐遭灭族之祸并未随行,带着部分族人出走,在银、夏等地发展壮大。拓跋月映自小跟着李继迁长大,与亲祖父李继捧反倒感情淡漠。
金子凌看看李元昊,欣然道:“元昊小公子不辞辛劳,送月映出嫁,我岂有阻挠之理?李将军放心,待我与月映新婚礼成之后,便将小公子平平安安地送回银州。”
双方商议已定,金子凌便在迎客居中摆酒谢客,把盏言欢。李元昊始终神色郁郁,不久便找了个借口避席而出,在迎客居的后院中百无聊赖的信步而行。
对于拓跋月映下嫁金子凌一事,李元昊是极不情愿的,拓跋月映比他大了整整八岁,两人从小便在一处耳鬓厮磨,情如骨肉,李元昊被送到辽国为质,身边只有拓跋月映悉心守护,这让李元昊对拓跋月映生出了一种莫名的依恋情绪,他根本不希望拓跋月映离开自己投入另外一个男人的怀抱,只想把他的月映姐姐永远留在身边。
也正是因此,他才对金子凌产生了难以名状的厌憎之感,他恨这个男人夺走了原本只属于自己的月映姐姐,甚至想要杀之后快。这才是他坚持要“送姐出嫁”的真正目的!
李元昊暗自思量着如何在回返金谷园的路上对付金子凌,忽听身后响起一个低沉冷漠的声音:“元昊,过来说话!”正是身着义儿军衣饰的刘皓南。
李元昊转身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