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浦待韩德让确实去得远了,这才松了一口气,他将随身包裹取下,放在刘皓南手边,低声道:“小皇子,得罪了!我们离开之后,你试着运气丹田,上冲被封穴道,不消片刻便能解开……”说罢也急急离开。
刘皓南听得周围脚步声杂沓而起,渐行渐远,韩德让和西夏勇士们想必都已离开了,便暗暗运功冲击被封的穴道,竟然略有些松动,料想张浦的点穴手法不重,便将体内大部分内力聚至丹田,全力冲击穴道,不一会儿便感觉到天突穴周围被封的气息开始缓缓跃动。他信心更足,再次聚气用足十成内力冲穴。
此时一丝疼痛忽然从小腹升起,游丝般萦绕着直钻入丹田。刘皓南微觉有异,但并未在意,只是一意运功。不料过不片时,那细微的痛楚突然爆炸般扩散开来,在他胸腹之中左冲右突,疯狂地翻腾搅动。
刘皓南措不及防之下不由痛呼出声,才发觉自己穴道已解。他急忙翻身坐起,运功压制这股躁动的疼痛之感,却惊觉胸口处凝聚的真气竟然空空如也,踪迹全无。他这一惊非同小可,只觉全身似被掏空了五脏六腑一般,没有丝毫着力之处,只是空荡荡地痛着,仿佛那些真气都化做了无数利刃,狠狠锥刺着自己的神经。过不了片时,刘皓南便晕了过去,不一会儿又被疼痛刺激得清醒过来……
如此反复多次,足足过了半个多时辰,刘皓南小腹的疼痛才渐渐散去,他已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好躺在地上不动,慢慢调理内息。他不敢再妄动内力,小心试探着运起手太阴肺经中的真气,却发现这股真气又回到自己体内。他心中惊疑至极,立时运气全身,竟然毫无异样之感。
刘皓南一下子跳了起来,胡乱揣测了半天,不得其解,只得暂时作罢,他打开张浦留下的包裹,里面是水囊干粮,散碎银两。
刘皓南拿起包裹走上大道,此时天色已晚,宋兵和战马的尸体都不见了,土黄色的官道在夜色中曲折地转入峡谷,北雁在林间嘶鸣,哀声阵阵,蒿草在秋风中呜咽起伏,一片肃杀之意。
看着脚下的路和眼前的山谷,刘皓南再度陷入了迷茫,不知该去往何处。去雁门关么?已是于事无补。去云州么?也许等他到达的时候只剩下杨家军的遍地伏尸了。徘徊了良久,他还是决定往云州城方向前行,毕竟柏谷山的藏宝库是他与复国梦想联系最密切的地方。
夜色越来越重,走了一个时辰后已难分辨方向,刘皓南只得停下来休息。在绝谷下生活了六年,他早已习惯了风餐露宿、三餐不继的生活,深秋夜凉,寒衣单薄,他也并不在意。吃了些干粮后,便靠在一块避风的大石后睡了。
睡梦中紫菀含笑的面容不断在他面前闪过,她手里拿着个鲜艳的苹果,笑着对他道:“皓南,这个给你!”可他伸手要去接时,紫菀的身影已飘渺远去了。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去追她,可她总是在他不远的前方飘摇不定,看得见,却摸不着。她握在手里的红苹果突然渗出了鲜红鲜红的血,飞溅在她淡紫色的衫子和雪白的脸颊上……他又惊又怕,大声叫道:“菀姐!菀姐……”
刘皓南突然从梦中惊醒,一下子跳了起来,却又重重跌在地上,抬头看星月在天,天还没有亮起,周围的山石隐藏在夜色中,呈现出狰狞的轮廓。他擦了下额上的冷汗,缓缓坐了下来,却再也睡不着了。
仰望着四壁峰峦,无奈而又无力的感觉阵阵袭来,他突然生出强烈的绝望之感,而想到不知生死的紫菀,又是悲从中来。如今他哪里都去得,却又哪里都去不得,出谷之后虽结识了些能以性命相托的朋友,却没有人能陪他一道前行,他仍须一个人面对那些不可知的未来。天地虽大,却不过是将他重新困住的又一道绝谷而已……
刘皓南独自感伤了好一阵子,天色终于渐渐亮了起来,他继续前行,头顶忽然传来一阵风声,仿佛是一只大鸟振翼飞过。刘皓南抬头一看,果然有一个黑色的身影在深山绝谷间急速攀越,眼看便要消失在他的视野之外。他看不清那黑影是谁,脑子里第一个闪过的人就是离天,急忙大声叫道:“离天!离天!”大步追上前去。
那黑影听到了他的喊声,身形微微一滞,折身轻轻飘落在官道之上,回转身来。刘皓南看清他的面容,顿时吃了一惊,脱口叫道:“谭真人!”
黑衣人正是重玄派的大宗师谭峭,他见了刘皓南也吃了一惊,喜道:“小兄弟,你怎么到黄龙镇上便不见了?这几****去了哪里?”
刘皓南不便解释,灵机一动转移话题道:“谭真人,韩德让想设计陷害杨业,诬陷杨家军通敌卖国,你可知杨家军怎样了?”
谭峭提起此事一脸怒色,重重一哼道:“休要再提那混帐畜生!我和杨延昭三日前带着云州百姓抵达雁门关后,杨延昭即刻便去找潘美请救兵,怎知那厮非但不肯发兵,还将杨延昭扣在军中。我在城内等了一日一夜未见杨延昭的消息,便潜入军营打探,才知潘美听信了监军王铣的鬼话,已将杨延昭械送回京了!这都是那畜生设的诡计,可恨之极!”
这些早在刘皓南意料之中,他没了主意,喃喃道:“难道便眼睁睁看着杨业在云州送死么?”
谭峭闻言浓眉倒竖,大声道:“杨老将军若是死在辽人手中,则大宋北疆危矣!我匆匆赶去云州,正是要去为老将军护法,谁若想对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