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编?”
“o了。”
“字幕?”
“o了。”
“主持人?”
“o了。”
“好,片头准备。倒计时开始,10,9,8…3,2,1。走!”
与导播室隔了一层玻璃窗的直播间里,岑宇桐笔直地端坐着,因为是固定机位,镜头不用推拉摇移的变化,直播间里的摄像机被锁死了,自然也不需要摄像师跟拍,所以直播间里只有她自己对着镜头。
能看到外面导播室的动静,不过,为了隔音,直播间是密闭的,她与导播的沟通只能通过耳朵里塞着的通话耳机,而有一台监视器就放在她前方,她可以通过监视器即时看到节目播出的状态,包括她自己的影像。
瞄了瞄监视器,《海城你早》的十五秒片头正在播放。岑宇桐深吸了一口气,把状态调到最佳。耳机里传来导播的声音:“主持人五秒准备!”她在心中默默计时,嘴角上扬,露出所能展现出的最亲切的笑容。
片头定桢在最后“海城你早”的画面上,一秒后,摄像机机头上指示拍摄的红灯亮了,导播把镜头切了过来,岑宇桐看着镜头,开始播报:“资讯早知道,一天打算好,欢迎收看《海城你早》。我是宇桐,先来关注下今天的天气情况……”
这是个固定的开场白,她完全用不着看连在摄像机上的提词器,就能不加思索地说出来。甚至,提词器上的所有内容,她都几乎牢记在心。不过为防万一,她还是谨慎地拖动手上的提词控制器。
岑宇桐毕业于海城传媒大学,参加工作不过三个月。播音主持并非她的主修学位,她主修的是新闻传播,播音主持,是她辅修的双学位。因此从一众专业培训的播音主持对手中杀出,考入海城广播电视台并不容易。
考进来,只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
作为新人,她被分配到了海城广播电视台最冷门的新闻节目《海城你早》中。说它冷门,很好理解,试想,谁会在早上七八点赶上班的时候看电视呢?
虽然冷门,但是必须存在,为海城电视台“新闻全天覆盖”的形象而存在。
《海城你早》不但是个冷门节目,还是个“冷衙门”的位置。七点十五分到八点十五分,为时一个小时的节目,并不是只要在镜头前坐一个小时就了事。夜班记者的稿件要配、加上化妆的时间,主持人凌晨三四点钟就得到位。
凌晨三四点,是正常人睡得最香的时段,她却得爬出温暖的被窝,赶到单位,把喉底的起床音去掉,开始配音。
因为太辛苦,这个岗位,但凡能推的人都推掉了,最终落在了岑宇桐这种没根基的新人身上。所以,说是“分配”,不如说是“发配”。
对此岑宇桐倒是认了。既然是新人,自然有个新人的样子,她深知自己的实践经验不如真正的科班出身,如今有个位置让她好好地练一练,有何不可?
况且,因为完全没有时间提前串播录制,《海城你早》是海城电视台唯一实现真正直播的常规新闻节目,不能ng,错了也得硬着头皮往下走,岑宇桐觉得这是天赐的考验,十分接近她想理想中的新闻播报状态,所以,从来不因为它的收视率低而有任何的疏忽。
如果说点不甘心的话,是她所有呈现在镜头前播报的导语,都是由当班的编辑写的,自己并没有自主性,说穿了,就是个念稿机器而已。
可这几乎是所有新闻类播音主持的播报常态。播报播报,播音报道,但编导们喜欢说成“啵抱啵抱”“啵一啵抱一抱”“又啵又抱”,这个玩笑意味深长,而他们也只把它当成个玩笑继续地开下去。
八点十五,节目结束,岑宇桐对镜头浅笑道别,她看了看监视器,写满制播人员的拉滚字幕从屏幕底端缓缓升起,压过了她那张堪称优雅端庄的脸。
这个“被端庄”的女人真的是她?岑宇桐忽然有一种被抽空的疲惫感。
导播室里,灯控师拉下了灯光,直播间里的一切都变得暗了,只有摄像机机头的红灯还亮着,好像凝视着她。
我对你说了这么多的话,你是不是也想对我说点什么呢?岑宇桐想。理了理桌上的稿件,打开直播间的门,外面的冷风灌了进来,令她的头脑清醒。
导潘室里的工作人员正在做扫尾,吵吵杂杂地说着闲话,她进去露了个脸,正想走,却被当班的责编郑玉叫住了:“宇桐唉,这里还有几篇通联的稿件,你先配一下呗。”
“好咧!”岑宇桐应道,接了过来。
这周值午间档新闻的主播是宁蔚,台里最当红的女播,向来姗姗来迟。下一档的编导若是要等她的配音让记者编片,能急死几拨人。所以一般都会让早班的主播把先出的稿件都配了,岑宇刚进台时,就被告知“传统如此”。
稿件有点多,想必还包括昨天积下没来得及发的,谁都知道,宁蔚不但“姗姗来迟”,还“急急去快”,想让她留下来多配几条稿,门都没有。
于是,待岑宇桐从配音间下来,已经是九点半了。她才忙忙地去卸妆。
屏幕上的脸光鲜靓丽,而要保证这种完美,脸上的粉要足够厚,才经得起至少十盏炙热聚光灯的照耀。无怪绝大部分的播音员,不管之前的皮肤多好,烤上两三年,个个都残得不带妆就不敢出门。
过几年,会怎样?岑宇桐一边缷妆一边想,又觉得自己矫情太过,既然选了吃这碗饭,该牺牲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