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夏沐声的背影,宁蔚痴痴地苦笑了下,她说:“言简之终于要娶我了,你不恭喜我一下吗?”
夏沐声的背僵了僵。他回过头来,正眼看了看她。她应该是刚下节目,还穿着上镜的小西装,在冬夜里显得很单薄,一阵风来,她微微地抖了抖。
他们曾经相处不错,但是她最终是走了他看来的“歪路”。而今,她特地来告诉他,她争取了几年之后,终于修成正果;他不再鄙视,也不为她欢喜,余下的竟全是怜悯。
宁蔚道:“没喝到点上,吊在半空中感觉很不好。陪我再喝点,行不?”
夏沐声没法拒绝她。并且,那个冷冰冰的公寓,他确实还不想不回去。
夜风清冷,他带着她去了酒吧街。这条街在海城的娱乐场所中相对低端,在当年,他和她,以及《新闻美谈》的工作人员,曾经来过许多许多次。
几年过去,酒吧已经换了几茬,不复从前那几家;而他和她的事业都渐起,几乎不再到这条街了。
如今故地重游,宁蔚想的还是些旧事情怀,可夏沐声却在夜风与酒意之中愈发清醒。
言简之。
言氏集团是与天启集团并列的大财团,但天启明面上的生意多,而言氏台下的生意强。所以两者砸膊煌,天启喜欢把自己塑造成高大上的企业,言氏则能多低调就多低调,闷声发大财。
现在宁蔚要摇身成为言夫人了,这是个机会。至少在当下,应该适当地修复下他们之间的关系。
安抚宁蔚情绪的同时,他不由自嘲地笑了,某人如果知道他也是会出-卖-色=相的,不晓得会有什么样的表情。
在名与利的红尘中翻滚,虚与委蛇,他觉得如鱼得水又难免疲惫。这样的心情,不应该沾染相对纯净的她。
一切。让我来好了。
第二天的选题会,岑宇桐顶着两个熊猫眼,匆匆忙忙地跑进会议室。因着是最后一个到,她很自觉地挪到后排。想要找个角落默默地藏起来,不想夏沐声一声令下,把她拎到了最前面:“迟到没让你罚站就好了,还敢躲这么远!”
岑宇桐默默地坐到前排,掏出笔记本和笔。
竟然这么乖?往时至少会露出腹诽的表情或是回瞪一眼的啊?夏沐声敏感地感觉到哪里不对劲。他的目光在她身上停了下,又迅速转开,示意坐在右手边的黄锦:“开始吧。”
岑宇桐一直低着头,一边听一边记,其实到底记了些什么,她自己都不甚了了,只觉得不能让手空着,不能显得没事做。
李凤轩能进得了下一轮吗?“宇力桐心”们对她的留言反应如何?坐在对面的于震仿佛在盯自己,他想对我说什么吗?
乱七八糟的念头在心里转来转去,直到夏沐声喊了她两声:“岑宇桐!岑宇桐!”
她慌乱地放下笔。窘迫地抬头,站了起来:“到!”
有几个月前被书记点名的即视感,原来几个月以来,她学会只是不将手机掉到地上而已。但是上次她还知道书记在问啥,现在呢?大概……大概是要报选题吧。她刚从京都回来,昨天整天混乱,今天还没来得及看选题库,就匆忙到了会议室。如果是要报选题,她真是报不出来。
夏沐声的身周好像围了一层冰,嗖嗖地往外冒冷气。在座的人都不敢作声。他们基本上每个人都尝过“不小心走神”的后果。
在座的大半,都默认了在当下岑宇桐是夏沐声跟前最红的人。于是乎,担忧者有之,幸灾乐祸者有之。更有几个本来就在猜测他俩真实关系的人,暗暗地下了赌注就等开奖呢。
岑宇桐不敢看夏沐声,因为她走神得不是时候,她知道错了;在夏沐声则是越发地恼火。岑宇桐的钝感,他是领教了。她这副样子,是要让他怎么办?狠狠的训。还是轻轻的训?不管训得重了或轻了,都容易落人口舌,对她对他,都不合适。
他好像忘了是他先吓唬的她,才把自己整进骑虎难下的境地。
然而若不是岑宇桐一早就放脸色,他又怎么会沉不住气。
但是……再往前追究,岑宇桐脸色不好,该怪谁呢?
所以,这尴尬的局面是谁造成的,真要溯本归原,着实,很难。总归会议室里的气氛是彻底地僵住了。
“啪!”夏沐声在万籁俱寂中,将桌上的文件拿起又甩到桌上。
看来是要狠狠训了——在座诸位做此判断,不由都屏住了呼吸。岑宇桐垂下头,打算认领这顿狠训。
忽然,于震开了口:“刚才报的题,我有点分不开身。缺人,能不能让宇桐过来帮我?”
就像是在灌满气的气球上刺了个洞,弥漫在办公室里的紧张气氛立即散了出去。岑宇桐松了口气,关键时刻,偶像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啊咧……回头请你吃饭啊!她用眼神表达了一连串的意思,于震准确地接收,并回之微微一笑。
他俩公然地“眉目传情”,会议室里立即又有一股更加奇怪的气氛冒了出来。
夏沐声揉了揉眉心,说道:“老于,新栏目的样片你多用些心思做,常规节目就按常规走吧,不一定要跟下去做采访了。至于岑宇桐,我这边有个题要调她过来做。”
原来不是要训我没报选题、是派选题给我?所以刚才根本就是白担心?岑宇桐这会真是哭笑不得。
于震问:“什么样的选题非要她做不可?”他问得尖锐,夏沐声脸色微变,因为于震极少有不给他面子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