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赢了罗军医,但潘豹实觉没什么好骄傲的。缓步往自己的营帐走着,想起方才那一幕幕,他不禁摇头。叹了口气,嘴里嘟囔着这事都是杨可可给闹的,要不然他怎会参与这场闹剧。方才罗军医那连滚带爬的模样,还真是滑稽……他是想笑的,却怎么都笑不出来……他潘豹可再也不想被人冠上欺负弱小的名头了。
入目便是自己的营帐,心一下子放松了下来。他与账外的士兵打了声招呼,手一撩帐帘整个人就钻进去了。账内没有点灯,被账外的灯火透着,不黑却也昏暗。他照着习惯走至油灯边,拿出火折一吹。
火光跳跃,刹那间,眼前一抹黑影晃过。
潘豹神经一绷,睁大眼睛朝前看去。
什么也没有。
他又环视了一周,依旧没有什么特别。
他呼了口气,只道是自己方才玩闹得太厉害了。
手一伸,火折那星火跃上油灯。
一时间,帐营透亮。
他把火折盖好,正要放入怀中,突地,一阵劲风而来,还来不及反应,他的口就被掩住了。同时,一把刀,也架上了他的脖颈。
潘豹动了动身子挣扎,那刀靠得更近,贴紧了他的皮肤。
有人在他耳边轻声低咛:“想活命就别动。”
声音低沉沙哑,乍听还有些耳熟。
潘豹眉头一皱,斜着眼睛看去。
来人竟然是……耶律斜!
说道耶律斜,潘豹与他也是有些渊源的。潘豹如今记忆恢复,自然想起当初这人如何欺骗自己、如何羞辱自己的了。他冷哼一声,却无奈口被对方捂着发不出声。
耶律斜自然感觉到了潘豹的不满,他也不气,反而耐心与其说道:“不用激动也无需担心,我并没有恶意。”
潘豹翻了个白眼,在心里说: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耶律斜继续:“潘豹,我自知你与之前有所不同。所以,这次,我才找了你。”
“接下来我说的话,很重要。”
“而这些,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自己拿捏。”
见潘豹没有异议,耶律斜深呼了一口气,开口,一字一顿。
“那块槐木,所谓的‘内鬼’,不是别人……就是你。”
*
“罗军医没事吧?”见杜月娥回来,杨可可立即从踏上爬起,睁大着眼睛问她。
杜月娥摊了摊手,笑道:“没事,那连小伤都算不上。”
杨可可咂舌,说:“你还真宽心。”
杜月娥却是没在意她这话,走到她的榻前,坐下,咬了咬唇,有些犹疑地开口:“可可,我觉得……罗军医好像并不是我所想的那个样子了……”
“啊?”杨可可挑眉,问她,“你想的是什么样子?”
烛火晃了晃,杜月娥微眯着眼,不确定地说:“我之前认为他总是千般好的……”
杨可可有些明了了:“所以这次,你觉得他让你失望了?”
杜月娥赶紧摆手,解释道:“输赢并不重要,有没有这场比试也不重要……我只是在想,他为什么要答应呢?”
叹了口气,继续。
“自讨苦吃?死要面子?”
“虽然我与罗军医说,这些都没关系,但是……我总归是介意的。”
杨可可努努嘴:“你一向有什么说什么,怎么不直接找罗军医说清楚?”
杜月娥不好意思地看了杨可可一眼,说道:“可可,说实话……我对罗军医……是又喜欢,又敬畏……”
“敬畏?”什么鬼?这态度怎么来的?杨可可吃惊地看着杜月娥。
杜月娥吞了口口水:“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反正我一开始就觉得罗军医挺不凡的。”
的确。
对于这句话,杨可可也深有同感。
就像她一开始,就认为罗军医武功高强一样。
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对方竟然会把一场比试闹成一个笑话……
还真是……
让她大跌眼镜啊……
“其实吧,月娥,有时候呢,有好感并不代表喜欢。”杨可可说道,“喜欢是潜移默化的,是让人欲罢不能的。”
“喜欢一个人,他的不好都会变成好。甚至你觉得,他就是你世界的中心,是无所不能的存在。”
杜月娥听得有些痴愣,缓而,她才问杨可可:“那……七郎,在你心中,就是这样的吗?”
杨可可嘴角一咧,不带一点儿犹疑。
“当然。”
也不知是因为杨可可说得让自己产生了联想,还是杜月娥此时的心中所想……此时,她的眼前,逐渐形成那抹高大的影像。
那个人,注视着她。
目光如星辰,让人挪不开眼。
她心跳得极快,只看着他。
四目相对,不能自已。
他微微咧嘴,一笑,塌陷一片心墙。
“诶?月娥?想什么呢?”
杨可可的声音打破了幻象,杜月娥只看见她的手在自己的眼前晃悠。
杜月娥一个激灵,猛地站了起来。
脚步不稳,她还趔趄了下。
“怎么呢?”刚站稳,耳边就传来杨可可关切的声音。
杜月娥看了杨可可一眼,却不敢再继续看下去。她瞥过眼,心虚般挠挠脑袋,说话有些支支吾吾:“啊……没、没怎么……”
缓而,杜月娥左顾右盼,又说。
“啊,我有东西落在罗军医那里了!”
“很重要的东西,我要去取!”
说着,整个人窜出营帐,不给杨可可说任何话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