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时代,君与臣,主与仆,阶级分明。主若是受了伤,便是仆未能护主。对于一个仆人而言,是大罪。
江氏到时,崔北鹤还没有做出反应。单看受伤的崔凌依与跪在堂中的大柱,江氏便知道,这次的计划失败了。
江氏悄无声息的走进大堂,站在人群中,没有上前。大柱算是她的得力助手,有了他,做许多事情会得心应手许多,但就现在的情势看来,大柱已经不可能留在崔府。她若是在此刻上前救他,只会将自己暴露。
崔北鹤转眸看向大柱,轻叹了口气。那是在他身边伺候的人,且一直都很得力,却不曾想会犯下这样的错:“既是护主不力,那定然是要重罚的。将他逐出府去吧。”
“只是逐出府而已吗?崔凌依都受伤了,看来我还是要去告诉母妃,让她来处理这件事情。”十皇子虽是孩子,但他一口一个告诉母妃,给人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崔凌依在崔北鹤的眼中看到了,不顾正在替她上药的大夫,忙站起身,走到崔北鹤跟前:“爹爹,的确不能只逐出府。若是如此,只怕府上其他下人会以为伤了主子便只是赶出府而已,愈发胆大。还请爹爹为了将来考虑,将大柱重则五十大板,赶出崔府。”
既是崔凌依受了伤,崔北鹤自然是按着她的意思处置了大柱。十皇子却有些不悦,瞪了一眼崔凌依便大步离开了大厅。崔凌依向崔北鹤屈膝行礼,转身跟着十皇子走了出去。
“十皇子,崔凌依有话想说,请等一等。”
十皇子本是一肚子怒气,不愿理会崔凌依,但想及她身上有伤,便停下了脚步:“你还有什么话好说的?”
见十皇子停下脚步,崔凌依忙快跑了几步追上他:“我知道你为了处置大柱的事情生气,但那是一条人命,不能就会这么害死。五十大板本已经是很重的责罚,且被罚出府算是夺了他谋生本事。如此责罚,已然够了。”
“我是替你抱打不平,他如此害你,就算是杀了也不为过。”十皇子见崔凌依为了追她,跑的满头大汗,停下来半宿,还是气喘吁吁,心中不忍,伸手扶住了她,“好了好了,反正是你的事,你觉得够了便够了,我也不好说什么。我送你回院子里,让大夫给你上药。”
崔凌依咧嘴一笑,笑容似阳光般灿烂,两人缓步朝院子走去。绿璎忙去请了大夫,崔凌依本就是受的皮外伤,大夫上了药,开了几幅活血化瘀的药便走了。
崔凌依借口身子疲乏,便将十皇子送出了院子。十皇子走后,崔凌依在软榻上坐下来:“绿璎,大柱现在怎么样了?”
“已经责打完毕,如今关在柴房里,只等夜深了,就将他赶出府去。”提起大柱,绿璎的脸上有些怒意,“那不知好歹的东西,让小姐受了伤,活该被打。”
“你这丫头,何时这么毒辣的心肠了?”崔凌依垂眸,以手扶额,喃喃道,“毕竟也是我设计,才让他得手,他也是个无辜之人。”
“小姐你说什么?”崔凌依说话的声音极小,绿璎站在床边没有听清,眨着明亮的大眼睛一脸无辜的看着崔凌依。
崔凌依忍俊不禁,朝绿璎摆了摆手:“没事,你拿上点银子还有治伤的药膏,和我一同去柴房看看大柱。”
“哦。”虽不理解崔凌依为何要去见大柱,但绿璎还是听从崔凌依的话,拿上了一些银子与金疮药,随崔凌依去了柴房。
大柱本就是要赶出府的人,受了杖责奄奄一息,柴房的看守并不严密。崔凌依给看门的两人一人一锭银子,便顺利进了柴房。
柴房中弥漫着一种血腥味,循着血腥味,便可以找到大柱。崔凌依在大柱身边蹲下,拿过绿璎手中的银子和金疮药放在大柱的面前:“金疮药是给你治伤的,想来你家中也有老小,你不能死。( 你去赎你妹妹的,青楼不是女子该呆的地方。”
大柱猛地瞪大眼睛,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崔凌依:“你,你怎么会知道?难道,是江氏害了我?”
“不是,江氏没有害你,她不过是保全自身,没有出面救你罢了。你们的计划,我是意外听到,便帮了你们一把。”崔凌依轻叹了口气,“江氏不是个好主子,你虽帮了她,但计划没有成功,想来她还是会将你妹妹买进青楼的。我不同情你,但你妹妹是在无辜。这里的钱,足够你将你妹妹赎出来,给她寻个好婆家。以后,不要再做这样卖命的事。”
崔凌依说罢,起身便要离开,却听到身后的大柱轻声说了声谢。崔凌依脚步一顿,深呼了一口气,径直走出了柴房。
柴房外的空气清新了许多,不再那么闷热,也没有时不时飘来的血腥味。崔凌依的心情也舒畅了许多,两人在外间走了一圈,便回了院子。
次日一早,从绿璎口中得知,大柱昨夜已经被赶出了府。既已经给了大柱钱与伤药,崔凌依的心中也就不再有愧疚。每个人的路都是自己选的,大柱既然选择帮江氏做事,定然也要承担相应的责任。崔凌依如此做,已经是仁至义尽。
崔凌依伤的并不重,但十皇子上心,一起身便到了院子里,陪着崔凌依。说是陪,更确切的应该说是看着崔凌依。崔凌依不管做什么,十皇子都陪着。例如崔凌依起身想要倒杯水,十皇子立马将她按在位子上,替她倒来水。
十皇子如此举动虽有些烦人,但毕竟是关怀之举,崔凌依心中感动,也就没有拒绝。令崔凌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