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亮透明的汽油蔓延开来,如同一张暗色的大网一点点肆意笼罩着整个教堂。卫宫切嗣一步步走出了这弥漫着血腥味和汽油味的半封闭式建筑物,深深吸了一口冷空气,他拿出打火机点燃了一支烟,然后回过头,一甩手,暗银色方形的打火机脱手而去,稳稳地落在了追着他脚步延伸到教会大门口的深色水渍上——“呼啦”一声轻响,原本在风中摇曳着的细小火焰瞬间沿着那散布在地板上网状的汽油痕迹疾奔渲染开来!加上空气中蒸发的汽油,只一眨眼的功夫熊熊烈火便吞噬了整座教堂!
——不过是又一个牺牲者啊……为了他的理想。
再也没有了第一次,为了保护“更多人”,他亲手触摸杀戮的战栗感,他的双手可以比任何枪械武器都冰冷坚定,没有一丝动摇。
夏莉,爸爸,那座他深爱的岛屿。战争中无辜死去的人们,被所谓的“领导者们”所感染而拿起武器的平民,无数他认识和不认识的人们。拯救、抚养并教导了他的“妈妈”,娜塔莉亚。由依·基里奥内罗,言峰璃正——
还有不久的将来,爱丽……甚至他视若珍宝的女儿。伊莉雅。
他们都是必须舍弃的“小部分人”,敌人也好,他的爱人和骨肉也好,在那样宽广而美好的宏愿面前,都是如同砂砾般渺小的事物,是他必须踩过的奠基石。唯有这样,唯有如此,他才可以……才能够……
“消除世间所有的战争与纠纷……拯救这世界上所有的人。”
在那个时候,没能回答也永远再也无法回答诉说给夏莉的话语,竟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对电话另一边的真田由依,脱口而出。
(二)
身为远坂家的,远坂时臣深知离开行动对于一个而言是多么莽撞的行为。掌握着全局,远坂时臣自然知道眼下只剩下了一道令咒的卫宫切嗣当务之急就是去补充令咒,言峰璃正虽然是他的挚友但他同时也是圣堂教会派遣出的监督者,不可能拒绝的请求——ache在这次讨伐战中表现欠佳,既然他无法获得奖励的令咒……
那么别的,也要尽可能地阻止他们拿到。
而此时,虽然ache沉浸在与beseke的激斗中绝不会理会他的请求,但sabe也正与愤怒的缠斗。卫宫切嗣手上只剩下了最后一道令咒,身为“御三家”的,他应该很明白这最后一道令咒的真正用途——所以,只要他赶在卫宫切嗣得到新的令咒前将他拦截……
如果是一对一单纯的魔术师对决,他不可能输给那个只会在暗处放冷枪的魔术师败类。更何况,还有绮礼。
机不可失。这么想着的同时,远坂时臣已经运用了“风”的魔术加强了自己的行动速度和敏捷度,整个人迅速朝着圣堂教会的方向移动而去。
然而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烈焰冲天。
不祥的预感在远坂时臣的内心深处盘旋着,直到他看到那伫立在圣堂教会大门口、静静叼着一根烟,仿佛在等待着他的黑色身影,这股不祥的预感最终化为了真实的愤怒。
这份愤怒中蕴含着名为“悲伤”的情感,不仅仅为远坂阵营失去了重要的盟友,更因为言峰璃正曾经是他父亲的挚友,对他成长中有着不可或缺的指引,如兄如父。
远坂时臣眼中那丝毫不逊色于卫宫切嗣身后熊熊大火的怒焰,被爱因兹贝伦的看在眼里。男人漠然地看着对手收紧了握着红宝石手杖的手指,身后滚滚的热浪传出刺鼻呛人的气味,他低下头,将燃尽的烟头踩灭。
“不进去看看吗?也许还有一口气。身为盟友的话,就这样看着不太好吧,远坂家的……”卫宫切嗣说到这里,话语突然微微一顿,脸上又展露出了嘲讽似的笑意,“还是说,已经有人去了?”
这家伙……他注意到了绮礼吗。远坂时臣眼中的暗色微微一沉,没有回答。在快要赶到圣堂教会的时候,二人便都注意到了这冲天的大火,于是时臣立刻要求言峰绮礼想办法进入教堂查看言峰璃正的生死——顺利的话,现在应该不论生死,都已经转移到了相对安全的地方了吧。
不过,不管怎么说……
轻轻闭了下眼睛,远坂时臣努力按捺住胸中的愤怒,在心底默默告诫着自己无论是出于对自己身为名门正统魔术师尊严的维护,还是为了在接下来与这个男人的战斗中掌握绝对优势的主导地位,他都必须时刻保持着远坂家刻入骨髓的冷静、优雅和从容的被sabe的“胜利誓约之剑”正面击中,间桐雁夜不过是个半路出家的野路子,所以现在,这个有着“魔术师杀手”恶名、臭名昭著的爱因兹贝伦,无疑是他通往胜利道路上的最后一道壁垒了。
“虽然以前就听说过你,卫宫切嗣,是个为了达到目的完全不顾忌魔术师尊严、不择手段的卑鄙男人,但是居然对圣堂教会中立区域的监督者下杀手、仅仅是为了阻止其他来得到令咒的奖励……”
远坂时臣缓缓地说着,那声音仿佛是上位者在宣读着罪人的罪状,平静的语气里有完全不加掩饰的厌恶,这让不知何时拿出了枪的卫宫切嗣嗤笑出声。
“因为盟友被杀而寻找的复仇借口还真是蹩脚啊,远坂家的。”
看着眼前虚伪还非要端出贵族优雅姿态的远坂时臣,卫宫切嗣顿时开始怀念起肆意张狂、睚眦必报的由依·基里奥内罗了。看穿了他所有的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