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让这场盘踞着阴谋和绝望的圣杯战争,成为这个世界所流下的最后一滴血吧。
就让他们的眼泪干涸之后,悲伤从此几绝迹——
长久地站立于封闭的室内,卫宫切嗣的双眼习惯了这种黑暗,便如白日视物一样可以清楚地看见眼前冬木地图的每一笔。
“真田由依还活着”——不得不说,当他从圣堂教会归来,久宇舞弥的这句话让他呆愣了足足有半分钟。
爱丽作为圣杯载体的身体机能没有任何退化砍伤了肯尼斯阿其波卢德,这一切都指向了这唯一的可能性。如果是在过去,他或许会因为棋逢对手产生那么一点点的兴奋,但是在此刻,他却只感觉到了一种从四面八方无限涌来的、无形的窒息感。
如果最后,在他失去了一切之后却输掉了圣杯……
这个可怕的念头极快地闪现于男人的脑海之中,却又被卫宫切嗣极快地掐断。昨晚爱丽丝菲尔跟在久宇舞弥身后,临去时那殷殷期待的回眸和自己离开爱因兹贝伦本家时缓缓关上的大门后伊莉雅抱着玩具熊强忍着眼泪的模样交替出现于男人的脑海中,卫宫切嗣原本捏着香烟的手指一下子紧握成拳,就连那滚烫的火星都生生掐灭于掌心。
绝不能输……绝不可以,让爱丽身上的悲剧,蔓延重演到伊莉雅的身上。
(二)
“就是这里了,夫人,这是钥匙。sabe,我接下来还有别的任务,保护夫人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简单明了地介绍了一下房子的结构,久宇舞弥在与sabe简单地对视颔首之后便按照她以往一贯的作风迅速坐回了车里。手脚利落地系好了安全带,久宇舞弥熟练地发动了车子,余光瞥了一眼后视镜里神色微黯的爱丽丝菲尔,女子戴着手套、握着方向盘的手指下意识地微微一紧,随即重重地踩下了油门。
“接下来还有别的任务”这句话并不仅仅是她急于离开的托词,爱因兹贝伦原本的城堡据点已经暴露,在被消灭之后组最首要的目标自然就是sabe了,所以在将爱丽丝菲尔和sabe重新安置了住处之后,久宇舞弥和卫宫切嗣自然也要部署下一步对付真田由依的措施:比如她现在藏在后备箱里的东西——就算不能杀死真田由依,最起码,也要将她身边的帮手,ide的韦伯维尔维特尽快铲除……
“——?!”
感应到车轮突发的异状,车子失控地打着旋撞向了路边的电线杆,久宇舞弥脸色蓦然一变,踩着刹车的同时迅速伸手去摸枪——然而还不等她摸到枪,眼前一大片银白色的水幕突然腾空而起,随即犹如被人拧紧的手帕一般螺旋式收拢,仿佛要将她连人带车一起绞碎!死亡的吐息在一瞬间仿佛都吹拂到了女人的眼睫毛上,舞弥来不及顾忌后备箱里的炸药,整个人迅速后仰,穿着黑色军靴的大长腿一脚狠狠踹开了车顶上的天窗,命悬一线之间爆发的弹跳力让她以不可思议的高度跃出车顶,在水银收拢的最后一秒脱身而出!
凌空置身于已经被扭曲报废成一团破铜烂铁的车顶之上,久宇舞弥手一抖,银灰色便携式的小手枪顺着她的袖口滑入掌心,落地时为了躲避车子飞溅出来的铁片和火药,她有些狼狈地贴地滚了几下,顺势藏入周边的草丛之中。
这个时候,是谁……?!
缓缓举起了手中的武器,久宇舞弥刚准备环顾四周,却蓦然感到后颈上有什么冰冷坚硬的圆形金属事物抵住了她的后脑——这样事物她太过熟悉了,她活了快三十年,而这样事物几乎也就陪伴了她至少二十七年。
“老鼠就是老鼠啊……果然一有什么事情,就喜欢往草丛里钻。”
冰冷而尖锐的英式日语在她的身后响起,久宇舞弥微微一怔,随即皱起了眉头,“肯尼斯阿其波卢德?你这是做什么?!难道我们共同的敌人不是——”
“砰——”地一声,突兀地枪响,狠狠地终结了女子未说完的话语。久宇舞弥刚刚丢下武器举起的双手如同失去了支撑的木偶一般垂落下来,整个人软绵绵地“扑通”一下栽倒下去,汩汩地鲜血从她头部后方的草丛中一点点渗出,濡湿了草叶下方深黑色的泥土。
“做什么吗?”
缓缓放下了拿着手枪的手臂,金发蓝眼的阿其波卢德家主脸上早已不复刚到冬木时的意气风发和高傲自信。因为并不熟悉枪的使用方法,在距离目标如此之近的距离里爆头,女子头部淋漓的鲜血和白色的脑浆瞬间喷了他半个身体,男人阴狠而幽深的蓝眸下方,一滴如同眼泪般的鲜血沿着他白种人特有的深邃轮廓一点点滚落而下。
“当然是想要看看,卫宫切嗣一无所有时绝望的表情了啊——”
在这场所谓的合作之中,卫宫切嗣彻头彻尾地利用着他并且拒绝了他的求助、抛弃背叛了他和索拉薇,现在索拉薇下落未知生死不明,他却想要独善其身?真是可笑。
在那个男人狠狠关上了那扇破旧的宾馆大门时,他原本想要当场发动魔术就地斩杀这个男人,但下一秒,他想到了索拉薇。
——这世上最可怕的事情,并非是死亡,而是失去身边所有重要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