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病房里只余她俩。也不是没单独与红叶相处过,但此时的梁笑然完全没了平日里的潇洒应对。实际上,她一直处在羞愧难当的状态里,一时竟不知反应。站直身体,眼神深沉而苦涩。
红叶笑了笑,说:“那我睡下了。你睡得不舒服就去住酒店好了。”说完上床,拉了床头灯,准备睡觉。
梁笑然坐也不是,躺也不是,孤立在红叶病床旁。
过了许久。
“红叶……”梁笑然声音暗哑枯涩道:“你恨我么?”
红叶在昏暗的灯光下睁开眼,嘴上却无关紧要地回应:“哪会。”
“你,不如骂骂我。我心里也许才会好受点。”梁笑然几乎是乞求道。
红叶的眼神瞬间冷漠,闭上眼睛,任由那个想要赎罪的人再如何呐呐细语,也没再发出一点动静。
她不恨她。
当初她爸差一点就毁在梁笑然的一意孤行里,要不是黄彤,她现在不仅没爸,也没了妈。那时候她叫天天不应,还去求了梁笑然,真正领教了这个世家子弟的冷酷无情。
都说她执着于黄彤。可在自己最艰难,一生的命运都系于一线之际,是黄彤挺身而出,不顾自己的得失,救了她全家。虽然后来得知,黄彤这番做也不是为了她,但心里却清楚,其所做之事皆是顾全着她的。
如今这事,只是更加印证了这个人的自私和色厉内荏的本质。是,是自己让她先走,但如果换做黄彤,绝不会弃她而去,把自己那么轻易就推向极端危险之中。
她不恨她。恨与爱一样,因妄才生欲,才会计较得失,才会失落纠结,才会喜才会悲。她对她没有丝毫情绪,丝毫感情。越是对她笑,心中越是麻木。笑可以掩饰麻木,她是黄彤的朋友,她不可以拿她空气。
也不知过了多久,梁笑然颓然坐在旁边的床上,望着红叶的背影,生出许多的感慨,最终化为一声叹息。
而此时此刻,小x停在落地窗前,轻轻敲了敲。
月光下,一袭白衣女子进了房间,说不出的华美清灵。一转手,子衿把书房门灯打开。
“你该叫a来。”
子衿坐下,端了一杯茶。
小x斜靠在桌子上,嘴咧了咧:“可以安排她进迅达从基层职员做起。有她在,我们也放心。”
子衿不置可否,她话不多,但每说出一句都不容质疑,掷地有声。这也许就是所谓的上位者的威严。
小x耸肩,切回正题:“她的反应在意料之中。如果不是因为她妹的这件事,也许我们还无法这么快印证。不过她那么聪明,想必也会有所察觉,所以我们怕你这里有变故。尤其,你现在的身体,也确实需要一个得力的助手。”
子衿终于开口:“再说吧。”她有她的顾虑。
小x点点头,懒洋洋地说:“我知道,a对你痴迷,你怕黄小姐介意。”
子衿唇角挑起一道极轻极淡的笑容,“你近来似乎感性了不少。”
小x苦笑:“任何一件计划都不得不考虑进人的情感因素。”
子衿微微点头,表示赞同,又问:“那人呢?”
“我暴露了,换z来跟。”
这时,楼梯传来踢踏走动的声音,小x闻声隐没在黑暗中,轻声道:“你再考虑下,尽快把a调来身边吧。”他执着道。
话刚说完,房门被打开,黄彤顶着湿漉漉的头发撒娇地说:“老婆,帮我吹头发。”一句老婆听得小x嘴角抽了抽。
他们心中至高无上的老大啊,竟然也成了别人口中的老婆!心态扭转啊,扭转不过来。
于是果断从落地窗前开了一道缝,纵身飞跃而出,留下一室的温馨迤逦。
与美国的夜不同,北京的夜风起云涌。
疾风肆虐,席卷全城。梁歆怡坐在机场vip休息室,裹了毛毯缩在沙发上。
秘一眯眼望了望窗外,黑云的顶端携着大片雨雾,看来少不了一场持久的暴雨。初冬的雨一定刺骨冰心。
“梁总,等雨小些我们再回去。”
梁歆怡一脸悲愤:“我还有大仇未报。”心急如焚。
秘一眼镜掉到鼻梁上,忙抬手扶正,“那个,苏秘书打过电话给您,可那时您在去往美国的飞机上,没能接到。”
梁歆怡咳嗽了几声,气不顺道:“别以为道个歉就能把我打发了。”她可是平生第一次被狠狠地放鸽子。
“我知道,所以……”秘一透过镜片,眼神闪过得意的光芒:“我就自作主张通知了她您今天的降落时间。”
梁歆怡一听,甩开毛毯,摆了个酷酷的姿势。继而厉声说道:“你确实很会自作主张。”说罢掏出化妆镜左右照了照。
秘一的眼镜又一次滑到鼻梁上。
没过多久,门被轻轻敲了敲。梁歆怡坐直身体,一脸严肃,眼神示意秘一开门。
秘一在心里默默摇头,她这位主子啊与小苏秘书,活像对欢喜冤家。打开门,瞧见门口站着一个面容清丽的女子,脸色苍白细致而干净。发梢鬓角被雨水浸外的清澈明亮。秘一又是暗暗赞叹,怪不得主子喜欢,小苏秘书长得真是俊。
苏浅言进入房间,迎接她的果然是梁歆怡的一张臭脸,测过头,也不看她。
其实她是自责了好几天,忌惮着她的雷霆之怒,下了很久的决心,才下定决心来负荆请罪的。
来的路上,由于太过专注于演练道歉的话,雨伞被风卷走也不知,风雨肆虐中,自己也被虐了一回,全身被淋了个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