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闭训练开始的第三个月,陆清禾不得不“出关”面对教主……
期间,教主没少差人来传唤,皆被陆清禾以闭关之由敷衍过去,现如今三个月已至,他须前往地宫,审查大家的训练成果,却是不能再逃避下去。
陆清禾自问对教主的感情颇为复杂,有一丝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又有一种与生俱来高人一等的快感。事实上,现如今高高在上的是教主而非他。类似面对曾经手下败将的心理让他着实参悟不透……
既然悟不透便不再去想。
陆清禾刚回到离心殿不到片刻,教主身边的护法之一就找了过来。
对此,他一点儿都不惊讶,暗忖教主到底找他何事,催得这般急……总不该是那件事吧,校场考核结束都这么久了也没说让他实现承诺,现在都快大半年了总不可能。
“少主你可出来了,别忙着收拾,教主传你即刻往炼天殿。”见到本人,护法如释重负,想这些天教主愈发喜怒不定,顶着狂风暴雨的还不是常伴其侧的护法们。
陆清禾点头,佯装平素与人话谈时的口吻道:“不知教主唤我有何要事?”
护法沉吟,“这倒不知,应该不急,但似乎又很重要。”
不急又很重要?
陆清禾思虑少许:沉声道:“好,我知道了。”
思着要去见教主,不能穿得如此随便,陆清禾叫护法稍等片刻,回内屋重整衣冠,出来时已褪去一身散漫,穿着鹊灰色的衣袍,半数墨发拢在发冠中,行走之时衣袂猎猎,恍若绿石松涛,与后院的葱郁之色融为一体,尽线自然蕴意。
那护卫眼睛眨也不眨,直到陆清禾行至跟前,暮然醒来,“少主当是一代风绝。”
陆清禾勾起唇角,狭长的眸子微微闪动,若一杯上等的果酿,分外醉人,“翟护法谬赞,可说得小子都不好意思,我们还是先去见教主吧。”
翟护卫先是对陆清禾知晓自己的姓氏而感到愣然,随后突然想起自己的任务又一脸后怕,“对对对,要是耽搁下去,教主必震怒。”
陆清禾笑笑,随翟护法去炼天殿,路上遇到分属其他堂口的弟子,看着他都一脸看到煞神,恨不得离他三丈开外的模样,让陆清禾有些摸不着头脑。
“翟护法,教中发生了什么事吗?怎的大家都一副很害怕的样子?”
翟护法见周围人如避蛇蝎,落后一步和陆清禾平走,然后压低声音道:“神教一切安好,他们怕的不过是少主您罢了。”
“怕我?”陆清禾眸底闪过一抹异样,失笑道:“我记得我与他们并无仇怨,也从未折难于他们,却不知他们到底怕我哪处?”
翟护法直勾勾盯着陆清禾的脸,对方一脸坦然似乎真的不知,“这不是少主说要训练百战团的弟子们么,现在几个月过去,未得见一人,大家都猜测是不是那些弟子都……”
“死了?”脸上笑意刹那间收敛,微微抬起的下颚使得陆清禾显得几分倨傲和冷漠。
他和翟护法的交谈虽有所压低声音,但并未真正杜绝旁人听见,所以周围人得见之后,心中更是确认陆清禾假借封闭训练,暗地里把得罪过他的蛇堂铲除殆尽的想法。
翟护法一阵尴尬,“只是猜测……猜测……”
陆清禾淡淡道:“殊不知一个无根无据的猜测,能彻底毁了一个人?悠悠之口如崩堤之蚁穴,活在所有人的恶感当中,那是怎样的滋味?如果我不是少主,而是神教中一个普通弟子,你说此人还能活?神教中掌管训诫的炼狱殿就没人了么!连一些肆意传播流言的鼠辈都解决不了,那是不是某天有人说教主性命垂危,他们这些个弟子便以为教主真的不再堪当重任,就能一个个谋朝篡位了!这类居心叵测妄图动摇教众人心,使之神教动荡不安的宵小就该严惩不贷!”
翟护法目瞪口呆,连嘴巴都忘记合上,他这是第一次领略到陆清禾变脸的速度。
前一刻还在微笑若文人雅士,下一刻就能叱骂化身铁胆神侯。
他知道陆清禾不说话则以,一说话就是一场变革,现在还真是如此,他不知道陆清禾是不是故意将教主拉进来充当炮口的,但陆清禾阵地有声的架势依旧震慑了当场所有人。
一时之间,万籁俱寂。
“啪——啪——啪”
并不急促的掌声从身后传来,如雨点轻轻击打着屋瓦,不响亮,但清晰。徒然响起的掌声让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定睛一看,路口伫立着一道身影。
乍一眼,很容易被忽略,一旦收入眼底,那便如破开天地的光芒,使灵魂也为之战栗。
下一刻窸窸窣窣的声响响起一片,所有人一脸惊恐地跪倒在地,无不垂着头颅大气不敢出一声,他们的身躯随着漂浮在空气中的威压瑟瑟发抖,汗流浃背,衣衫紧紧贴合身体,形sè_láng狈不堪,若是他们抬起头来,那双充斥着绝望和惶惶不安的眸子便会暴露人前。
来者仍然一袭白金色镶暗纹的华丽长袍,在阳光心偶尔泛起片片银色,就像天生的发光体,与背后那诡谲阴森张牙舞爪的炼天殿形成鲜明对比,他更像一个落入深渊的谪仙,而非什么虽然写作神教却读作魔教的狗屁教主,然而除了仙风道骨之外,那一身内敛霸道的气场却更像灵珑界这片大陆上的君王。
陆清禾脑袋里莫名其妙就出现了教·邪魅狂狷·霸气侧漏·主的字眼。
登时被自己给雷得有点恶心。
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