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倾颜若有所思地走至青铜大锅旁边,“倾颜定不负帝尊所期。”
“嗯。”赋怀渊点了点头,从桥上走下来,牵住了我的手,“走吧。”我嗯了一声,转头瞄了一眼乔孽,他仍坐在三生石上,不言不语,不挪半地。
牵着赋怀渊走了几步,身后传来孟倾颜的声音:“孽哥哥,这下,你永远都不能再赶我出鬼界了……”虽有赋怀渊说情,乔孽也已答应,但她为何如此笃定?思疑间,我回过头望孟倾颜,但见她端着那素青瓷碗,掏了满满一碗青铜大锅里的汤水,一仰头,全部喝下。
孟倾颜笑着,眼角落下一滴泪:“孽哥哥,我爱你,愿意忘记你。”
我心尖猛地一颤。
她竟然饮下了七泪汤,是否代表她前世今生所有关于乔孽的往事,都将不复存在了?怎这般痴傻?
顷刻间,孟倾颜如浓墨一般长长的发丝,由上至下,化成了雪白。她光洁的脸上,出现了一条条皱纹,修长的身形迅速萎缩了下去,原来澄澈的双眸被白茫染就,混浊一片。她变成一个年逾古稀的瞎眼老妇人。
我捂着嘴,惊讶得不能发出半点声响。
赋怀渊探手过我的肩头,将我揽在怀里。远处,浅浅淡淡的黑影游离了过来,在桥头站定,而后缓缓走向孟倾颜。孟倾颜站在青铜大锅边,舀了一碗汤水,递到黑影面前。黑影犹豫片晌,伸出手,将碗中汤水一应喝下,再次抬头,走过这方弯桥,向前方飘去……
“走吧。”赋怀渊拥着我,上了伏灵剑上,御剑而飞,未出九幽,来到一座院落上方。院门上并没有任何的提字和牌匾,仿佛是刚刚修建的一座新院子。屋顶呈八角形,院内却是圆形。十分离奇怪异。
不知哪里来的水露,从屋顶的瓦上溅落到地面,形成一滴一滴的小水花。地上的青石板已经被水滴冲击得坑坑洼洼。院内种着一株梨花树,但是只有枯枝并没有白花,叶落了满院。梨树的树根处搁着一面小圆镜,我跳下伏灵剑,好奇地将镜子捡起,却发现镜子是被镶嵌在地上的。就在我碰它的一瞬间,它陡然化成了一面巨大的白玉石镜,同时我脚下的地一松,向下凹陷下去。
慌乱中我急急往上一跳,正好碰到赋怀渊俯下身子来拉我,我就势握住他的手,一用力,站了上去。再回头一看,却见一座浩大的青石台出现在眼前,刚才被我变大的圆镜子的光反射出来,刚好印在上面,上头显示几个大字——孽镜台前无好人。
我站在它的面前,看见里面有一个面色苍白的女子,满脸疑惑。
那是我自己?
“嗷……”
龙吟声传来,我抬头望去,一条通体透白的龙自头顶飞来,近了,幻成手臂粗细,盘旋在赋怀渊周身。
这不是赋怀渊的坐骑,小白龙嘛。他怎么会来此处?
赋怀渊转头看了一下,伸出食指指着孽镜台中央:“好好保护粥儿,去吧。”白龙仰天长啸一声,“楚天行谨记帝尊所言,定当拼死护住小主子。”龙尾一摆,钻进了孽镜之中。
我扯了扯赋怀渊的广袖:“老赋,你刚说粥粥……?”
“粥儿分神已过,不日将要渡劫。”
“啊?这么快!”
“他天资聪颖,大道参得透彻。”赋怀渊白袍一拢,孽镜台复又还了原。他带我重回伏灵剑身,淡淡解释,“此处乃乔孽旧宅,我只推算出粥儿渡劫会与此旧宅有所关联,但尚未可知到底是何事。”
“所以你才提前安排小白龙在此守着?”我在赋怀渊脸上亲了一口,“真是个好爹爹。”嘿嘿一笑,问道,“你有算出来我何时渡劫么?”
赋怀渊唇如上弦月:“你?先达分神再说罢。”
“取笑我!赋怀渊你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