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此情无关风与月
缘于这白姻禾和粥粥之间,确然有过一段有关于风筝的惊心动魄的回忆——
半年前,我们初入花间城,路遇匪盗,被白长泠所救。在城郊落脚后,粥粥相识了白长泠八岁的妹妹白姻禾,赶巧那时粥粥迷上了制作风筝,又苦于无同伴,便找了白姻禾当实验品,做起了人肉风筝。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粥粥就那样把白姻禾绑根绳子扔下了山崖。小姑娘摔死这是不必说的,更要人命的是,粥粥将她的尸骨送回了将军府,这让我狠狠捏了把汗。
要说这白长泠倒也是个正人君子,非但没有为难粥粥,还命人将他平安地送了回来,并附纹银无数。只说孩童玩闹当不得真。
鉴于他这种大仁大义的做法,我便扮成医者,以血救了白姻禾。
我的血能医世间疑难杂症这事,母亲只言说是中了仙灵咒,其他一概不知。仙灵咒血能医百病此言非虚,可白姻禾这场起死回生的“疾病”,我着实是头一回遇到。
通过四余年来闯荡江湖的经验,我琢磨仙灵咒当属“药人”一类。
所谓药人,共分两种。
一种便是自小体弱多病,长期服用某一种药物,因此其本身的血液中含有大量此种药物,故而能以血治病。另一种便是自幼被人以咽食或浸泡的方式吸取某种药物。
肤白润而无光,唇暗淡而不鲜红,肌无肿,腹扁平而生硬,则表明此人属于“桂枝药人”,应是长期服用桂枝导致。肤青白而有光,舌偏干,畏寒怕热,情绪难控,则属于“柴胡药人”。
如此推断,我虽不晓得我究竟是类属于哪种,但左右无差。
仙灵咒能保我容颜不老,便让我付出有家不得归的代价,更时刻警惕着被人瞧出端倪,被捉去当了药引子!——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便是此理。
我告诉白长泠我被人发现了秘密,即日便要离开此地,白长泠眨眼将我掳到了房顶,言说要是我敢离开他一步,他便将我摔死。
“小月,我得不到你,别人也休想得到。”
我笑逐颜开:“老白,你表面冷漠实则热心,我才不会害怕。再说……”顿了顿,“半年前我救下姻禾,你应了我一个要求的。这事,你还记得否?”
白长泠一怔,无奈叹道:“只换一个离开?”
“只换一个离开。”
沉默良久,白长泠旋身飞转,将我放下地面,静静凝望我许久,才道:“好!”
我抬手捶了他一拳:“好兄弟,永不相忘!”
残阳若血,似泣如哭,白长泠的脸隐在血阳里,分外凄迷。
回家路上,粥粥一路眉头深锁,实在有违他这个年岁该有的青涩光景。我看着手中这一百两纹银,心思沉重,漂泊的盘缠是有了,可归处是何处?白长泠……他不但出手阔绰,而且相貌堂堂、雄才伟略,诚然未辱花间城女子对他的思慕。只可惜情爱之事,从来与我无关。
且不说身上所中之仙灵咒难解,更重要的是,我曾与人有过肌肤之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