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
我笑笑,回答粥粥的话:“我晓不晓得这莲池叫澈华池不要紧,关键是……你怎么事事都比我清楚?”绕过长廊走到池边,坐在赋怀渊曾经坐过的石阶上头,伸手拨池水,涟漪顺着掌心向外漾开,散去,逝而无踪。
粥粥欢快地在我身旁坐下,偏头望我:“不要小瞧了小孩子,我们的世界远比你们大人要来得透彻明晰,你们看不清的事物,我们一眼就能看穿。”见我笑望他未语,他脸一红,结巴道,“你、你莫要再夸我,我聪明我自个儿是知道的。”
“你的厚脸皮,我也是知道的。”
“哼……厚颜无耻!”
玉藻如银铃般的声音自身后传了出来,染着深深的讽刺。
我身子巨震,没有回头,继续撑浑池水,淡淡道:“粥粥,哪里飘来的味道?真臭!”
“姐姐,你不仅真的来了,还带了个这么尴尬的小孩子来,你可知我现在肚子里,怀的可是帝尊真真正正的孩子,你带他来,我都替你感到脸红。”
“苍蝇真吵。”我拉起粥粥,面向莲池站了少顷,转过身,盯上玉藻气急而略显绯红的脸,“怎么?不是您亲自下凡给我送请柬,邀我上天喝喜酒么?”
玉藻眼微眯,脸往旁一转:“有些人没有自知之明,没有羞耻之心。”
“昨夜还是‘姐姐长、姐姐短’,今日便成了‘有些人’,你脑袋是不是一半水,一半泥呀?”
“怀了孩子,记忆自然大不如从前。”
青色灵光闪出一道圆弧,钻进玉藻的肚子里,玉藻尖叫着,双手捂住肚子,一脸惧意地望着我。我将施术的右手放下,指尖在衣衫上擦了擦。
心中巨石变成一把利刀,将心窝搅碎,鲜血淋漓。
玉藻后退数步,空出手将我一指,“好恶毒的女人,竟要谋杀我和帝尊的骨肉。”
我回过身,望着一池净白藕荷,声音平静,“别怕,你现在有了身孕,我不会杀你的。”顿了顿,终是忍不住又问了一句,“你们……是何时同的房?”
“你莫不是还想探知,帝尊在床第之间是如此温暖对待我的?”
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我深深吸了几口气,终是抵挡不住胸口肆意放大的痛楚,喉咙一阵甜腥上涌。我忙闭目,以仙力自行调整。粥粥在一旁拉了拉我的手,我将他的手用力握了一握,以此方式告知他,我无事。
粥粥松开我的手,道:“怪阿姨,我娘亲仙源深厚,一挥手就可以打死你,你莫要把她逼急了,不然她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二十年前在花间城,有个婶婶偷听了我娘的秘密,我娘将她药昏,绑到了cǎi_huā大盗的床上,等cǎi_huā大盗尽了兴,娘亲又将那婶婶给毁了容,丢进青楼,低价出售。——诶……怪阿姨,你别跑呀……”
我未睁眼,只闻脚步声远去,玉藻花香散无影。
一双小手抚上我的双颊,“娘亲,你别难过,我们先去找爹爹将此事弄清楚。”
“让老娘先冷静一下。玉藻怀了孕,老娘怕一个忍不住将她给跺了!”
“那好……娘亲先在这里等着,我替你跑一趟。”
“路上小心。”
“放心吧娘亲,粥爷我也不是好惹的。”粥粥在我脸上吧唧亲了一口,愤愤道,“三界也好,六道也罢,娘亲只允许给我一人欺负!”
粥粥离开后,四周寂静无声,风止了吹动,心也止了跳动。
我捏拳闭目,静立在澈华池边。
不知过了多久,一双手攀上了我的肩头,我以为是粥粥,便未管,直到空中传来淡淡玉藻花香,我才惊觉事情有异,堪堪凝起灵力,一切已来不及,青光未出,我的身体迅速向澈华池跌去。
扑通落水间,余光瞥见一抹粉色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