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长宜要让悔恨慢慢地吞噬金玉颜!
“主子……”素问颤抖地为赵长宜撑起伞,赵长宜诡异的表情让她感到一阵害怕。
赵长宜好像被这一声呼唤惊回了神,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嘴角的笑容还未褪去,修长的手指将嘴角按了下去。手轻轻地捂在嘴上,仿佛连自己都不敢相信——原来,我已经变成了这幅模样。
心里头有些悲凉,寥落一笑,对素问说道:“去长乐宫。”
临走之前,赵长宜望了望王盈秀所在的漱玉殿。
刚才金玉颜问她有没有证据,她没有回答。其实她手里并没有证据,甚至也不知道王盈秀的动机。
如此一口咬定是王盈秀,一则是排除了其他所有人,最后只剩下了王盈秀。再者,她也是要金玉颜自己后悔。
赵长宜现在并不打算贸然去找王盈秀。因为现在看来,王盈秀是比金玉颜更可怕的人。
顾氏正法的当天,王盈秀去过掖庭宫,那天赵长宜还撞到了她。掖庭宫离昭阳宫不近,王盈秀那天为什么会出现在掖庭宫的宫道上?她是不是拿到了顾氏本应该剩下的毒酒?
而雨花亭小宴,王盈秀也参加了。并且她还碰倒了赵长宜的酒杯。最后的那一杯酒……虽然秦姝玉曾提过有一种特别的酒壶,但显然那种东西金玉颜并没有本是弄到手。太后已经派人查过了,丽景殿里的器物一切正常。
不过秦姝玉也让赵长宜将目光重新放在了那杯酒上。细想当日之事,春时那天只是代自己喝了一杯酒。那杯酒确实是值得怀疑的。
再加之胡志高明确了毒药出处,这才一步步往赵长宜想到了王盈秀身上。
但仿佛,每个人都不曾在意她。钱小花说不记得王盈秀,金玉颜为自己辩解的时候也根本没提过王盈秀。
这个入宫多年的王美人,像是幽灵一般的存在。
但赵长宜记住了她,于是在所有不可能和不合逻辑之外,赵长宜看见了她。
王盈秀符合条件,但动机和证据呢?
赵长宜不想打草惊蛇,她决定先去一趟长乐宫。
走在长乐宫滴雨廊下,听着屋檐上汇集的雨水叮叮当当地滴落在檐下的玉碗中,嗅着空气中淡淡的檀香,赵长宜的内心十分安宁平静。
沿着滴雨廊走了数十步,无忧终于在前面停下脚步,对赵长宜道:“赵美人请,太后就在里面。”
“多谢无忧姑姑。”
雕刻着繁复花纹的门被打开,赵长宜走了进去,看见柔和的灯光下,太后跪在一尊观世音菩萨的造像前,一手持着念珠,一手轻敲木鱼,口中轻颂梵经。
太后并未因赵长宜的到来而停止。赵长宜站在太后身后,想了想也没有开口。只是静立于一旁,垂目静待。
大约过了一刻钟,太后才放下手中的念珠张开眼来。赵长宜听见动静,走过去伸手搀扶起太后。
“你这是从哪里来?”太后扶着赵长宜的手走到一旁坐下,轻轻地舒了一口气。这样的天气,又跪了这么久,着实叫人吃不消。
赵长宜道:“长宜从丽景殿来。”
太后抬头瞧着赵长宜,说道:“可有收获?”
“有一些。”
“哦?”太后的眼睛亮了亮,“查到了些什么?”
赵长宜眼眸低垂,语气平静地说道:“长宜想先知道,太后打算如何处置这件事。”
太后呵笑了一声,说道:“你没有查到真凶,哀家又怎么知道要如何处置。”
“长宜没有问太后要如何处置那个人,长宜是问,太后打算如何处置这件事。”
太后眼神凌厉地看着赵长宜,方才那份来自菩萨的慈和已经在她脸上找不到半点踪迹,“你有什么资格同哀家这样说话?”
赵长宜依旧不缓不急地说道:“这件事太后交给了长宜,长宜只是想要知道一个结果而已。”赵长宜抬起头来。无关于真凶,而是对于这件事,太后会如何处置。是隐,是藏,赵长宜想要先知道。